无声的交流

无声的交流

天歌

那天起了个大早，闲来无事，就顺着河边溜达了一圈。回来时路过东沟桥，老远就看到两个老头站在路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什么，没听到说话的声音，手上的动作却异常地丰富多彩。这个场景倒是激起我的好奇，就紧走几步凑了过去一看究竟。

走近了一看，我认得其中那个穿着破烂，脸脏的就像几十天没洗过一样的老头，他的家在东街村，是个聋哑人。这个老头给我印象比较深。记得好多次在街上相遇，看到他经常拉着一辆同样破旧，显得脏兮兮的架子车，满街道拾破烂。遇到相对友好的人打招呼时，他就笑眯眯的紧盯着对方，不停地做着各种手势，脸上的表情也相当地丰富、活泼，满脸的真诚看得真真的。如果观察到对方的表情是一脸的茫然，他会焦急地拉拉人家的衣袖，蹲在地上用手指写字，回头一看你弄懂他的意思了，这时就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尽管大多数时候，对他的动作和神态所包含的意思，听者也只能意会不可言传，却还是不忍心违拂他满腔的热情，一直看他把话比画完，心满意足地离开。后来听人说起，这老头出身于解放前的大户人家，虽然是个哑巴，但是他却识文断字，头脑也很是聪明。现在孤身一人生活，日子尽管过得艰难，可是每次见到他，从脸面上，你是根本看不到一丝的苦痛和悲观，反倒会被他那孩子般的活泼与热情所感染。

在他的旁边，另一个老头手里拿着一把镰刀，肩膀上搭着一团绳子，看样子是准备去给牲口割草，两个人旁若无人地用手势聊着。拾破烂的老头一会儿把身子靠在车辕杆上，一会儿又把手搭在另一个老头的肩膀上，兴高采烈地地给拿镰刀的老头比划着什么，脸上的表情也不停地变化着。拿镰刀的老头也是用花样百出的手势应和着，一脸的热情洋溢。一位卖凉皮的大婶过路，看我很好奇的样子，她蹬着车子边走边笑着说：“那两个人是同行，人家两个天天在一打呢。”哦，原来这是两个聋哑人的对话哟！

我站在边上，静静地观察了好一阵，眼睛紧盯着他们变化无常的手势，希望能从动作和表情上，了解他们交谈的内容，可到头来愣是啥也没看懂。不懂归不懂吧，可是从这两个聋哑人的身上，所彰显的那种对生活的乐观积极，对人的那种友好坦然，难道不值得我们这些正常人学习吗？

对于失语的人来说，和别人交流的时候，客观原因所在，无疑会有些许的障碍，因此，交流方式往往也比较独特。为了达到沟通的效果，他们的肢体语言不但比我们正常人要用的多，而且通过长久的实践，这种语言往往丰富多彩、耐人寻味，带给人无限美妙的想象空间。还别说，在我看来，这种肢体语言无疑是一种精湛的行为艺术

说到此，我就想到，现如今人们的物质生活、精神生活都算是很富足了，可随之而来的孤独、忧郁、浮躁情绪，也时时困扰着人们的生活。相比而言，我觉得我们该向那些或失聪、或失语、或失明，却依然对生活充满热情的人们学习。学习他们平和处世，真诚待人的心态，同时积极关注他们，关心他们的生活，这才是我们能做的，也该做的。

——2013年8月16日午于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