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兮戏

仿佛忽然有了光，天地成了一个大舞台，台上有我还有许多熟悉或陌生的人，木然迷离。台下亦有许多人，有的鼓掌欢呼，有的大声唾骂，还有许多人茫然彷徨……

我想呐喊，但许多话哽在咽喉，被某些不知名的东西锁住了。我看到台上的人原来是清醒的，他们提醒我要禁言，演一出戏给下面的痴儿看。这时我才看到自己身上穿的原来是囚服，戴着枷锁。背景还有音乐，是一首很古老的民谣，夹杂着历史特有的沧桑凝重。突然感到喉头发痒，一些大逆不道的话像鲤鱼一样蹦了出来。心里焦急害怕，但让我疑惑的是，台下的人似乎很是享受，并赐予我久久不息的掌声。我终于挣脱枷锁，怒斥这些行尸走肉，将囚服脱下狠狠砸向他们。这是我看到了太阳，那个曾被夸父抱在怀里的火球，烧毁我的皮肤，弥漫出一股焦羽味道，台下人大笑，大骂，大叫。

我跑了出去，他们也不追我，放任我离去。此时的身体轻飘飘的，直欲离尘。我仿佛成了逃离宇宙的尘埃，自由惬意。我看到许多被人顶礼膜拜的所谓神在街上奔跑，脸上布满惊惶，身后是一些眼球，瞪得像太阳一样。我也看到昔日俯视天下的枭雄，正在仰望空洞的天空。他们却不理我，自顾自像皮影一样跑过去，身后拖着一条莫名其妙的影子。我有些不敢相信，忽然发现我也有影子，介于黑与白之间的颜色，却不是灰色。

那是一条虫子吗？我有些好奇，俯下身，竟是一个人，缩版的人。他不像众生一样彷徨，相反，他的脸上布满历经苦旅后的睿智，和参透一切的自信。我想这真的是人吗，竟脱离了芸芸众生的迷惘，不知从何处借来一缕清明。他钻进了天空里，留下一串充满哲理的笑。我也想如此洒脱地一笑，却无奈发现嗓子已经由于咒骂而嘶哑了，只留下一串尴尬的嘶吼。

乞人总是不在意形象，就如同流水不需镜子就已自知。我和他一样蓬头垢面，我想帮他，他却紧紧护著那碗剩饭，对我报以敌意。转过身却意识到善良是如此苍白无力，远不如一碗馊饭。随即释然，我的意识深处不也是这种劣性根吗？

走到了街的尽头，是一家剧院。海报是一片空白，充满深意。我走了进去，惊恐地看见台上有一个人，穿着囚服，眼里带着不甘，我连忙冲上前去，捂住了他的嘴，他冲我得意一笑，张开嘴将我吞了下去，然后是绝对的黑暗与虚无，再也无声。

散场吧，大戏落幕了，人也该离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