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乎

我坐在那儿，把头埋进一片黑暗。

刚刚，阳光照在那片草木上，叶片还很耀眼，春日的花朵在小憩。阳光穿透它们的时候，花瓣映出格外温馨的色彩。就像许多个往日的春天一样，它们有以同样的姿态对着不同的人在蓝天下诉说起生命和时间，那棵还未长出叶子的老银杏也窸窸疏疏地加入进来。

这是一个温暖的初春的下午，天空绽放着春的笑容，云朵轮廓分明地向上隆起，时不时地就会遮住那还很温柔的阳光。

我知道，这一切也一定是重复了很多次的。现在它也正在这里和这个世界上的许许多多的地方被再次复制，但人们总看不厌它！就象我站在树下望着这欣欣向荣的角落时，也不禁微笑起来，昏昏欲睡了。

恍惚间，有一种幸福的错觉。

但是当我坐在那儿的时候，阳光又退到云层后了。

我把头埋在臂膀中，有隐隐约约的花的香气，风把它们带来，又带来——

笑声，排球的传垫声，呼喝声，哨子声，建筑工地的叮叮咚咚和远处马路上的汽笛也混在在里面，甚至，还有不知哪里传来的谩骂声。

没有阳光温度的风一下子就阴冷起来，吹得脖子凉飕飕的。

我不禁对那些浸润着城市感的声音感到怀疑，它们所炫示的存在，它们所证明的存在，整个城市的存在。但也许这也只是消极的人消极的想法罢了。那些安静的花草又是否在乎呢？这是不得而知的。但至少没有那一朵花会逃避它所面临的环境，不会给自己找各种理由不愿开花。有水，有土，发芽、长叶、开花就是唯一的目标。

我想起列子的话，那也是一个温暖的春日，在郊外游春的列子看见一只死人的头骨，于是蹲下来抚摸着那头骨说：你果真活过吗？我果真开心吗？

几千年前所困惑的事如今我依然在困惑。

望着同样的风景，身处同样的社会，思考同样的问题，得出同样无可奈何的答案。

几小时后，我将坐在死气沉沉的某个地方，听不断被重复的话语，几小时前的景象将如同没有存在过一般。天空会再次拢上橙色的淡彩，成为我生命中又一个仍有些萧索的初春的傍晚。

但是它就这么沉淀在心里了。

因为，当我再次带着深灰的心情抬起头时，阳光竟然又再次普照。那个男孩，拿着他的排球走向我。

“喂，你在干嘛？”他一脸无忧的笑着，似乎，也有光芒从他的心底散射出来。

那片蓝天正对着我，一切，重又变得真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