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
讨厌的晚风,太过温柔,温柔得却逼迫我不断地回想什么,然后万般讨厌起现在。
讨厌的晚风,挟着那一股药味的花香包围住我,叫我不得不折回去看那瀑布般垂下的花藤。当然知道,那是金银花,所以才不愿知道它在开花。
淡黄色和白色的花瓣秀气的以完美的角度组合,一簇簇的巧笑在那股瀑布中。太熟悉了,这花香,以及这模样。
那个时候母亲的学校里,满是金银花,喜欢在花丛里乱窜,高中的校园很大,我可以一个人玩很久而没人发现,晚自习时就会带着一身的花香,在昏黄灯光下的教室里自豪的围着做考卷的学生转,他们为题目抓耳挠腮,我却可以笑着闲瞧。
那似乎是很长时间里的事,又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早已不再的事——在五月金银花开的校园,穿着翠绿的连衣裙,无忧无虑。
似乎,也是永恒的事呢。
母亲带我离开那座城市,我便再没瞧一眼它如今的模样。我人生最初的七年,却不知为何,烙下了那座城市的印记。那座下雨天就不得不穿着雨鞋才趟得过去的老楼前的院子,那蜿蜒的伸向未知之处的铁轨,铁轨上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的桥,以及桥上绚烂的夏日夕阳。
也许太小的年纪是一份幸运,得以保留一份被孩童的眼所放大的美。也许记忆的模糊是一份幸运,得以只记住被孩童毫无瑕疵的心所保护的美。
我望着面前的这些花儿,以及它们看起来很葱茏的叶子,知道其实并不软,却想像猫儿一样亲昵的磨蹭它们,把脸埋进它的纯洁。
但是我也不是蜜蜂,无法告诉花儿我的心思。
那里的金银花也不能见到了,今年。或许,当我以为仅仅是今年见不到了的时候,便已永远的错过。就像那一路的每一个悲伤的影子,我在逃避,为了不去想起。
大约眼睛耳朵每一个毛孔的记忆是独立的,当脑子记不起时,它却还要以原始的方式提醒你那些太容易模糊的存在。
就像一种惩罚。
晚风呢,你还是轻柔地吹吧,倘若不一次次的逆着痛苦回忆,便要永远的后悔自己的懦弱了。
这样想着,风从巷子的一头直直的灌进来,不停留的向另一头奔去,身子向上浮起,发丝乱了眼眸。
就想,随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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