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没有轮回

2012-06-08 10:37 | 作者:高原红 | 散文吧首发

季节能够轮回,可是我的童年呢?大雁告诉我“早已远去”,星星眨眨眼“早已下山”。看一条漂浮污秽的河流,不见童年的影子。满街物欲浪滚,找不到童年的踪迹。

索然中,我立身一处村角,北风疯狂地刨着冻裂的土地。一阵吵闹,“弹子是我的”,“不算,你犯规”——推搡中,两挂鼻涕随风荡去。

我猛然看见,旮旯里蹿出一个影子,抢走弹子。认出来了,那是我的童年。

弹子,曾经是我孩童时的期盼,是中的太阳

那年我七岁,第一次得了奖状。父亲也就破例给了我一毛钱,让我买了两颗弹子。早就羡慕小胖,说弹子闪光,就是明珠,让我摸了一下,还是一次数学考试抄我九十分。买回家,我急忙钻进床底,可是怎么看就是不发光。还是弟弟出了主意,拿手电筒一照,嗨,还真是夜明珠呢。到中学时才知道,其实是玻璃球的反光。

有了弹子,便有了炫耀。一次不小心,抛起没接住,滚到院墙边的一个鼠洞里。于是锄挖锹铲,偏偏洞深,挖倒墙了,脚已砸肿。被父亲打了屁股,扔了一颗,另一颗让我含在嘴里,才躲过劫难。后来还是母亲把红薯烧熟,敷了半月,才渐渐消去腿肿。

好容易到了暑假,扔了书包就往塘边跑。一塘的荷叶遮住水面,就像一个大碧盘子,莲蓬们早就举起高高的诱惑。平日里,父亲看得严,只好眼馋。今日父亲去了县上,岂不猴子称霸王?三两下就扒了裤子,急得弟弟岸上大喊:“哥,哪去了?”很快,我从水里钻出来,用裤头包满了莲蓬。弟喊我屁股上还叮着一条蚂蟥,我赶紧在草地上蹭了几下,就一起美味起来。吃完了,我抖抖裤头又穿上,竟然抖出一只青背虾来,在草窠里不停地躬着身子弹起。

回家的路上,弟一边玩虾,突然仰面问我:“哥,虾是从哪头放屁?书上有吗?”傻了,我一下子傻了,书上没有说,可是老师也没有讲。等父亲回家,我急忙问他,他用烟杆敲了我,“怎么生出你这个孬儿子?肯定屁眼呗。”于是我就拿了虾坐在屋檐下,仔细寻起虾的屁眼来。只是可惜,至今我也没有找到。

快活了几天,就开始割稻。那时,我们那儿一年要种两季水稻,俗称“双抢”,既要收割,割了又要插秧。天很热,尽管母亲多次劝说不让我去干农活,但是父亲吼了她:“男孩子,就要学本事养活自己,以后读书不行,还可以干农事。”这样就开始了我的水深火热:一起拿镰刀收割;父亲扯秧时,我就用筐子挑小半担,几次走在田埂上滑倒,栽进秧田成了泥猴子。。。

终于熬到了开学,却长出满额头包来。据说是晒多了,沾了热毒。最恼火的,是我“班长”的威严受到了挑战,同学们不管背后还是当面直呼“老包”。简直反了。一气之下。我对照镜子,用削笔刀割开所有包,痛得泪流满面,脓血擦了满满一张报纸。不过,老天保佑,没有发炎,整个丘陵地带也就慢慢地壳运动,恢复平原了。

也就是那时,我感觉农村太苦太累,简直苦海无边。我发誓一定要拼命读书,成仙成佛。

以后这样的苦乐,年复一年,我也渐渐长大。

其实现在想起来,那不是苦海,是一笔多么宝贵的财富。特别是父亲那句“男人要养活自己”,更是让我一生受用。我至今的奋进,坚韧,恐怕都得益于那时的教诲与磨练。只是可惜,即使是苦海无边,我却是不能回头了,先前父亲那样虎背熊腰,也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弯了脊梁。

一阵风吹得我打个冷颤,风还在刮,还在猛烈地刮,但我已满怀暖意。因为我找到了童年熟稔的气息,是那些快乐与苦泪伴我成长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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