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烟雨
乌篷船穿越了千年的时空，油纸伞旋转在逆光的苍穹。
化作指尾月老牵定的红线，指引你走向幸福的彼岸。
那里，三生路上；
那里，三生石畔；
碎落的曼珠沙华铺满了一地的嫣红……
-凭栏独立-
凭栏而立，只见漫天流云散成千丝万缕随风而落，化成朵朵青莲湿了天空，亦湿了我的眼眸……
忘川之上，孟婆的汤药我未曾饮下，今生我带着前世的记忆而轮回——
还记得千年前的今天，同样的江南，同样的冬雨，不同的是，有你在我身旁。你眼中的宠溺我未曾忘却，你在我耳畔腻语，亲昵地呼唤着我的名字，一声声“燕儿”乱了我的心湖。你温柔地为我撩起扎眼的碎发，为我披上帔巾，将我拥入在怀，倚在楼阁的红柱上，陪我共看烟雨朦胧……
而如今，我却独自倚栏而望……
江南的雨，还是那么轻盈淡雅，打在古老琉璃瓦亦或是青石板上，总有一种平平仄仄的韵律感，颇富诗意——这是世袭的古韵。
而冬雨虽寒，但仍无法冷却游客玩乐的热情半分——十几把雨伞撑将开来，游走在大街小巷之中。
望着楼下游人来往，心不由微微颤痛，思念的沉痛弥漫在空气之中，几乎要将我湮灭……
-持伞独行-
倏地起身，跑下了楼，闭眼仰天，呼吸着风雨的气息，企图让自己淡然——原来自己难以承受一个人的自由。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苦笑，顿时发觉雨水竟是这般苦涩，缓缓地举起刚才顺手拿来的伞，沿着记忆深处的道路而走——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悠扬的箫声透过雨幕响起，随即一名女子轻快的歌声应声而起——似曾相识，不由好奇回头——江南的雨，丝缕成网，从苍穹一直蔓延到眼前，模糊了我的视线……
烟雨深处，闪现出两个身影，一白一紫——白衣手执紫竹箫而鸣，紫衣依偎在白衣身旁，手里的油纸伞高高撑起，为白衣遮住半天细雨，而自己的衣衫早已淋湿，嘴角却依然露笑，启口而歌，却不觉打了个寒噤。微微的颤抖，早已让白衣察觉，紫竹箫不觉脱手落地，溅起数朵青莲，脏了白衣的衣衫，而他只是将紫衣拥住，迅速地消失在烟雨深处——那里，他们前往的地方，正是医馆……
雨似乎更加密集了，我几乎看不清一切。伸手试图拾起那被遗弃的紫竹箫，而触及的只是一地的微凉和残落的泪花——刚才的那一幕？！千年前的我们，你，可还记得？是的，那是千年前的你我！
站在青石路口茫然四顾，竟不知自己将要去何处。
那满布青苔的石桥，我可否再次踏上你，再看一眼千年前的我？
江南的雨，还是那么寂寥悠长，触碰着伞面，弹奏着一曲茫然，一曲惆怅，一曲凄迷……
江南的雨，你那古典的忧伤呵！
-临水独伤-
踏上青石板铺成的石桥，临水而立，看着雨丝儿飘落漾起层层涟漪，心情竟不由得抑郁起来。
木舟儿在雨中悠悠缓行，橹桨声打破了雨落的沉寂。乌篷船那不褪的古色，跨越了时空的朦胧。
将手轻置于水中，刺骨的冰寒绕过指尖，透过皮肤直达心扉。不由一颤，凝视着手背渐渐转红，却依旧不肯将手从水中取出——水中有你的气息，点点滴滴化作丝丝缕缕的暖意缠绵在我的指间——
你忘了吗？千年前，那江南水乡的河道上，青竹木筏顺水摇曳，一把油纸伞撑起一片云天，古琴铮铮箫声掠水。但，只片刻，箫声戛然而止，古琴鸣随即被打断，你自责地将我的双手递到嘴边，呵着暖气。而油纸伞不知何时从手中脱落，没入水中。雨点儿顺着发丝流下，隐没在衣衫之中，有点儿微凉，但不至于冷到心寒，因为那时候你脸上的懊恼……
而现在……
蓦地起身，伞错手而落，满天密雨倾泻而落，一针针刺刻在我的脸上，生疼生疼。而我，只是仰头，也只有仰天，因为——
眼角一片湿润，不知是雨还是泪。
呵。
没有你的江南，是寂寞的……
所属专题：2013春节诗歌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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