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黄葛树

每当我踟蹰在霓虹闪烁的十字街头，迷惘的心找不到方向的时候；每当我疲乏于纸醉金迷的喧嚣红尘，浮躁的心寻不到归宿的时候，老家门前的那棵黄葛树，总是枝繁叶茂地碧绿在我仓皇瘠瘦的梦境，摇曳一地荫凉。当一声远天清脆的鸽哨响起，我便乘三月悠悠荡荡的风筝，把满身疮痍的心事停靠在故乡炊烟袅袅的黄昏。

那棵黄葛树长在老家门口的河梁上，远远望去如一把撑开的巨伞。树干粗壮，歪斜欹侧，雷击火烧，刀砍斧劈，满是疙瘩坑洞，旧痕新伤；主干上又生出几支旁条，或竖直向上，直刺苍穹；或偃卧倒垂，海底捞月；或虬曲盘旋，凌空欲飞。满树的叶子，历经秋霜的浸润调色，听到秋风的呼叫召唤，便像鸟儿一样翩然而下，或停落在坡崖陡坎，或栖息于田垄地畔，只需几天，剩一树光秃秃的枝杈，傲立在北风呼啸的凛冽严冬。寒流无法阻挡生命的绽放，来年二月的春风，早催开一粒粒紧裹的叶蕾，柔弱卷曲的叶子努力地伸展着，贪婪地吮吸阳光雨露，颜色由嫩白而青翠，微黄而碧绿，然后缀满枝头，随风飘舞，演绎季节循环生命轮转的奥义。

小时候，总喜欢和妹妹一起坐在黄葛树下，等爸爸妈妈赶集归来。微风轻轻吹拂，河水静静流淌，远处水天相接处，云雾蒸腾，一片朦胧。我们高声数着眼前驶过的一艘又一艘船只，“过尽千帆皆不是，误几回，天际识归舟。”每一次希望都破灭成失望，每一回激动都演变为遗憾。很多时候，妹妹就靠着树干睡着了，浮着笑意，流着口水，直到爸妈回来，才揉着惺忪迷离的睡眼，坐在卖完货物的箩筐里，被爸爸颤颤悠悠的挑回家去。

黄葛树下也是我和伙伴们的乐园，把猪草装满背篓，把牛儿拴在坡头，便三三两两地来到树下。有时捉迷藏，有时玩扑克；或上树掏鸟窝，或伏地逗虫蚁。我们恣意地猜想远山背后的繁华，兴奋地讲述道听途说的故事，畅快地发表自以为是的演说。看到夕阳躲进西天的云层，房顶升腾起薄薄的炊烟；听见画眉在竹林婉转的合奏，斑鸠咕咕地弹唱古老的情歌，直到夜幕降临，家里催促的喊声响起，才依依不舍地分手告别，各自回家。

斗转星移，年岁渐长，儿时的景物变得依稀而模糊，归家的路途变得遥远而漫长，只那老家门前的黄葛树，还时时来叩响我脆弱的情感之门，给予我憩息依偎的温暖怀抱。

（见学生半期考试语文作文试题，试着一写，字数800——900之间。下水作文，难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