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

2011-10-08 16:12 | 作者:梦幻身 | 散文吧首发

小家伙

小家伙与我很投缘,他还没有降临人世我就见他了。那晚,我睡得很熟,我梦见弟媳顺利地生产了。她产下一个模模糊糊的东西,长长的,浑身糊满了屎,我心里想那就是孩子。我抱起这个模糊的东西到温水池子里冲洗,洗净后他赤裸裸地彰显出来,竟就是意料中的婴儿。哈!好英俊的一个小子,长摆摆地放置在我的腿上,我几乎抱不着他。他哪里是婴儿,分明就是一个精灵鬼。正在我欣喜之时,小家伙说话了,他十分俏皮地说:“我不是你儿子,是她的!”小家伙一边说一边手指他的妈,还向我眨着眼睛扮鬼脸。梦醒后,我打电话告诉弟媳,她在电话那头笑得前仰后合,说你好操心哦。

缘于这个梦,我心里总是觉得神秘,好笑也有趣。我哪来这样的“先见之明”呢?以前生育女儿的时候,我啥感觉都没有。为了证实我的梦,在弟媳临盆分娩的时刻,我和妹妹及时赶去了乡下的老家。啊呀,我们刚到五分钟,小家伙就探出了小脑袋,继而侧起身拱出双肩,迫不及待地降生了!他一下地就痛快地屙了一泡血屎。待仔细看,身上没有任何一样缺陷。出生时,恰好是2006年2月14日中午,即“情人节”。

顺产、男性、一泡屎、长相英俊,都与我的梦有几分神契暗合,唯有他的稚嫩、懵懂无知、不会说话,与我的梦违逆。那么,他将来会不会如梦中暗示的那般,长得精明帅气、高高大大并能言善辩呢?

我对这个孩子有着深深的意,不仅缘于一个空灵虚幻的梦境,梦境中童话般的奇妙与明丽、充满人之初始的真纯与情义;还来自于他生命缘由的神圣与庄严、无法高贵的贫贱和无从伟大的卑微——一个虚无世界的精灵,要通过多少岁月的打磨冲撞,与多少事物擦肩而过,在迷茫苦难中矢志不渝,才可能看到人间的星点灯火,降生到这个有情世界,备尝人间烟火的苦寒酸辛和脉脉温情。

小家伙不问世事,不通人情物理,不搭理是非恩怨,吃喝拉撒成了每日的必修课,呼呼睡大觉成了每天最安逸的享受。他要发言就用大人无法抗拒的啼哭,长长短轻轻重重地发泄一通完事。心情好时,他会用天真无邪亦蒙昧无知的双眼打量这个万花筒一样的世界,只从中获取短暂的新奇与快慰。他在襁褓中做着酣沉的梦,梦中有送子娘娘魔术师般变幻着方式逗他乐,他笑得迷醉而香甜,永远让大人望洋兴叹。

或许是对生命愈来愈敬畏,也愈来愈珍爱的缘故,小家伙常常来入我的梦。在梦中,他会蹦蹦跳跳一路上哼着快乐的歌谣,还会发出“咯咯咯……”童稚纯真的、世上最爽朗生动的灿笑。某一日,弟媳告诉我,她接电话的时候,小家伙好象很感兴趣,于是我就让弟媳将电话放到小家伙的耳边,希望他发出“咯咯咯……”甜脆而爽朗的笑声,但小家伙没有。弟媳说,他在专心听我呼他,并一直在微笑——嗬!懂得微笑也不错,这人世太需要温柔的微笑了。

前不久,小家伙跟他妈进了一趟城,我们终于见面了。我们争着要抱他,他就把屁股翘得老高打着长长的哈欠眯起一双睡眼,酥软在我们的怀中。醒来后,他还迷糊着眼睛,就开吃自己一双红朴朴的小手,津津有味地吃,真是傻得可爱。女儿一把抱起他,看他骨碌碌转动的眼睛,摸他的细皮嫩肉、肥美的双手和双脚,还拍打他不争气的屁股,直搔得他“咯咯咯……”笑出声来。终于可以笑出声了,小家伙,你憋了四个月吧?你笑出第一声的时候是什么滋味呢?那破天荒的快乐极致!你还有好多个第一哟,好多次破天荒的启蒙开窍——你成了有情众生中的一员,等待你的,将是无数次电光石火般的激情碰撞、燃烧与锻打,以及无数个岁月中往复不已的寒暑炎凉、华与秋实……

他妈有事耽搁了,由我哐小家伙玩耍。这是一个没有任何缺憾的标致的小东西,肉乎乎的一团,细细嫩嫩的可爱。他清澈得无辜的眼神,闪烁着碧水云天般的净洁之光,召唤着无数慈悲关怀的心灵;他微微噘起的小嘴,因吸吮了充盈的奶汁而肥厚红润,这小嘴正在呀呀学语,往后它将吞吐我们民族最古老深厚也最新颖生动的语言,这小嘴前途无量啊;他高耸的鼻梁、浓直的眉毛与宽阔的额际间,始终流动着一股稚嫩的英气与娇弱的霸气,这英气与霸气在一日不止地生长——终有一天,它会象云层中的苍鹰一样,击拍着滚滚的气浪扇动着高傲的翅膀,迎接一场场声势浩荡的风霜……

我轻轻地拍打着小家伙,情不自禁地唱着那首柔情缱绻的《摇篮曲》——

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啊;

眉儿哪个青,脸儿哪个红,好似个小英雄啊;

……

小家伙在我轻轻抚拍中静静地睡去,那匀称的鲜活的鼻息,启动了我甜美的回忆。我竟然想起了从前,故乡深处那灶坑边上的蛐蛐,那整整夜此起彼伏的不倦的歌吟,那不倦的歌吟中母亲对我幼小生命的呵护、对我无限深情的拍打与抚慰——我放松了白天里不停捣乱的双手,收敛了泥土裹满裤管的双脚,淡化了简单的亦是好奇的种种思维。我瞌上了朦胧的睡眼,在母亲那苦寒清纯的乡谣、以及那山壁间幽幽怨怨的山水声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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