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变法

2016-10-21 17:57 | 作者:向日葵 | 散文吧首发

遥远的天际刚露出鱼肚子模样的亮白,开着班出租车的张雄,把车已经等候在交接班指定的地方。接着,与轮换接车白班的司机交付完毕,一个人哼着老家的小曲径自往早点摊走去;这个循环开的历程,他已经来来回回走过多少秋?难计其数;好像有些机械般的行程和动态,除了前面那个巷口走进一小段的路途有个很不错的家之外豪迈中,今天似乎又添上一点额外的神经质狂热劲头。那神采的面容,看不出来经过一整夜的辛苦劳作,依然留驻不下一丝一毫倦宿;甚至于买完早点,提走食品前与东家热络闲语的声音仍然是响当当的洪亮,有那么点盖世的雄心壮志。

张雄前脚踏进自家那扇防盗式且又沉重的钢门,后跟就直扑卧室走去。妻子还在沉迷迷睡眠,时不时从屋里飘出低沉的嚊声。卧室里整着厚厚的窗帘绒布,阻隔住窗外的透光,把房间弄得漆黑漆黑。此刻,他站在门口,手里拎着早点,直嗓门喊道:“楼上的王老头,钱还没还吗?”这一直开嗓门的呼喊声,把妻子从乡里惊醒。“哎哟!吼啥?”妻子怒声道。那当儿,张雄才觉悟出与往日不同的生活模式,今天是因为自己的兴奋度升高而改变规则;要不然,他直楞楞地站在房门口啥意思呢?十余年来养成的习性,都是买好早点,小心翼翼地放入保温桶里,然后轻手轻脚地穿过装饰一新的客厅,提着小步走进洗漱间,先关门后开灯,生怕自格儿的动静稍作点儿惊动妻子的睡梦而羞愧不宁,一副绝对妻管严的好好先生的模样。然而,今天那副突兀陡生的硬汉形象,让他妻子从朦胧感知中探出点什么火药味儿。“上什么心火了?”妻子在涂鸦般的房底里问他。“没有。刚才上楼不心急吗?”他低声附道。妻子掀开被头。黑色的视线里,上身挺上半截儿白花格子的睡衣,明显醒目,她说:“楞啥地?把灯开开啊。”张雄像是落魄者一下子给电击似的缓了回来,赶忙应了一声,抬臂按亮房灯。灯下,对着妻子生硬般堆起笑脸,身上那股适才的热血也就消去大半儿。瞬然,他的表情又戏剧性的的夸张起来;趋前的脚步虽然不听使唤而又显得急促,仍一跨步走到妻子跟前说:“昨夜走大运了。春节那时,你知道的,那个张老板租车费老是不给,昨晚股市上赚了,还了钱又给我500块,还包了一夜车消费。真他娘的发财快啊。”张雄边说话,边用另一只手急忙入兜里掏钱。

“是嘛?”妻子盯着他,目光带着讶意的口吻道:“楼上的王经理也痛快,昨天下午连本带利一块儿结了。临走,非要给我发1000元红包,弄得我好尴尬。你想想;春节时,咱俩逼他付清那么点利息,就差一点打骂起来。可才过去几个月?咣当然说发就发。唉,挖金矿也没这么快啊!”妻子的表情露出几分狐疑的样子。张雄把早餐的食物轻轻然放在床头的柜面上,另一只手把那沓崭新的纸币恭敬地递向老婆,脸上充满着飞云瀑布般的喜悦,正等着妻子的赏赐。她接过钱;看也没看一眼就往床头柜面一扔,自言自语道:“可惜咱们不懂股市窍门,这生意经不像和尚敲打木鱼,张张口就行。”张雄竖起耳根子听着,顺势挪步坐在妻子的床沿边儿,摆出一副十足小学生听课的姿势,双眸炯炯有神.

妻子把俏脸冲着他。分分秒像在猜谜语似地问他:“要不......咱也玩玩?可有风险......我想以前拼命赚钱,一天累得要命......才有了现在这个样子。阿雄,咱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家庭?”妻子微微翘起凝住笑容的脸,自豪般问道:“你说呢?按政府小康生活的标准衡量,咱家就是大康水平 !喂,有没有大康水平说法?”张雄似乎摸到妻子的心思,情绪低落了很多,漫不经心的回道:“有也肯定比现在的家强。”妻子嘟起小嘴,结束发言。

张雄显然泄气了。样子呆板似地坐着,偶而用左手使劲地搓着大腿上的牛仔裤,有满肚子的委屈与不服需要谁去安慰的状态,让妻子看了油然生怜几分。她轻言细语似地,说:“我得认真想想,问问会炒股的人。咱是挣小钱的人,这股市......投资呐。要不,我问问楼上他。他也是炒股票的,听说还有自己的投资公司,雇了好多操盘手。是做庄家呐。难怪会赢票。敢情.......他正给我红包,趁机会买点礼品还人家人情。”咋一听,张雄像打了鸡血似的,浑身是烧热上来的劲。耳朵就差一点兔子般要挺立起来,带着偷喜的欢愉听完妻子的一番陈述。“那早上就去。”他用近乎于哀求般的语气。说话。妻子伸手推一推他:“先洗澡,睡觉。”一贯命令似的口气道。张雄猛然立身,一脸纵笑盈上眉头,身姿相当爽快,箭似的步伐,瞬间消失在门口底。

傍晚时分,张雄睡觉醒来。妻子在床头的柜面上留下一张纸条,他凑前一瞧,自格儿哈哈傻笑。于是,穿衣洗漱一番就去接夜班出租车,又开始投入一整夜穿街走巷的征途。

十余年的夜班出租车生涯,对于张雄而言,是快乐的、知足的、轻车熟路般的幸福里程。回忆起当年,若没有妻子的那份风兼程的买卖与那份坚韧的斗志,恐怕如今的他;依旧是建筑工场上的泥瓦工,依旧在风吹雨淋地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劳工活。现在,他喜气洋洋迎着晚风,想想那过去的苦难遭遇而欣然暗喜。的确,是妻子没日没夜的辛勤劳动成就了他的安祥、富有和满足。于是,那份对妻子的一言一行必须诺诺唯是当成知恩图报,当成发聩于内心的箴言,坚贞不渝;唯独这一次,他自认为是提醒妻子的善意良策,竟然弥补了心灵深处一角久违的成就感而潸然泪下。

妻子给他发来一段微信:“早上找王经理,人家正准备搬家,在忙着整理贵重物品。他们买了套大别墅,带前院后花园的,想不到吧?过年那会儿天天愁眉苦脸的,阴差阳错一夜间就大变样。他说,托政府的福,给了机会,要不然公司扛不住了。所以,私下告诉我。这楼上的房屋其实早几个月就卖掉换钱用了。”张雄回了妻子的微信:“老婆!什么叫大富大贵大红大紫的人?就是王经理这种人。哪像我们小样市民,鼠目寸光,像摇蓝里长不大人似的。支持你,加油!”张雄发送完这段微信,深深地舒了一口气,从那微微启开的车窗外透进来的清风,吸入心底的实在是一股股甜甜的蜜。妻子的微信跟着来了:“下午去了他的投资公司,他叫人给我们安排开了户买了股票。反正,我不懂。他说听他的安排,我们等着赚钱。不过,他也说了。老公,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他真好!帮忙帮到底,让了好多公司的股票给我们。他还说,我们买的是5000多点,下星期看这趋势会涨到6000点以上,肯定是赚的。好多人在争抢啊!”

看着看着,张雄右手美美地捋一把忘了刮掉的腮胡,满脸堆起灿烂的欢笑。他自言自语地发起话题:“儿子、丫头,老老妈等你们大学毕业,人人给一大笔一大笔钱,买房买房......真狗日的带劲!”这一道发自肺腑之言的表白,不能不说是农民工进城的辛酸史写照。

末然,张雄的微信回了过去:“老婆,我死你了。光宗耀祖啊!”刚发送微信完,妻子的人头像显示屏响亮了。张雄把出租车稳稳地停泊在榕树下的路边,打开:“不过,咱们这点钱去做觉得太少。明儿,我回趟老家。三叔家的房子没盖,电话给过他,把那笔钱先借借。三婶同意,咱们也得付利息才对。这样,我踏实一点,免得王经理瞧不起咱们没多少本钱。你说呢?”张雄索性把电话直接拨过去,告诉妻子,一切听她的安排。

一眨眼的功夫似的,2015年的初就在张雄滚滚的车轮底下溜走了。走近盛夏的初夜,天穹的繁星点缀疏致井然,在青蓝色的宇宙旷野里显得更明更亮了几分。车前,萤火虫偷偷地飞舞在大街小巷底。偶而也会撞上他的车窗面,带给他视线的分扰与惆怅。但,这一切的发生,此刻阻挡不了他对未来坚定的憧憬和向往富裕生活的诉求,缠绵不止;尽管他心里藏着许多妄想,不是因为妻子整天泡在股市大厅而没有时机沟通;尽管他过去、昨天、今天、也许还有将来,他时时刻刻不敢轻意忘却自己的出生地在哪?同样不会遗失曾经有过扬眉吐气的报负而沦陷消沉而放纵即逝的念想。诚然,他是一个实诚的泥瓦工匠已经蜕变成如今的中产阶级分子,这一过程足足让他流尽了血汗,整整等待了十个春秋的煎熬换来的;如妻子所言来之不易,如儿女们而言将已大功告成,衣锦还乡。

张雄边揽客户边想着初心的事儿。车上湖堤道儿那时,天空的东方晨曦已染,片刻的时辰映上了丝丝的红霞。年复一年的行程,他与往日一样,交接完车子,径直往早点摊走去。欢快的脚步、愉悦的笑容、神经质的姿态、响当当洪亮的话声;还有踏进家门的那种与生俱来轻手轻脚、几乎是屏蔽呼吸的下意识;这近乎原始的一切的一切,好像先天俱有,从未思索过半点改变,已经十年有余的光景,终老难易。“以后早点不要买。我煮吧?”张雄刚踏进门半步,厨房里传来妻子的话落。蓦然间,他惊呆了起来。楚楚般伫立于门口,眼前的发生,给他意识中最最不可思议的一件;她怎么啦?他不敢多想下去,有一些恍惚的噩梦感上头;但没有急迫去追问缘由。之间,彼此无言以对,近乎落寞的对峙。“今天早啊?”最后他还是轻言细语凑近妻子。妻子把头徐然仰起,双目朝上,眼角透出晶体的痕迹,在灯光底下依稀可辨;十分压抑的表情,萦绕在她的背影,开始弥散。张雄站在她的身后,欲问又罢,那双巴望了解、读懂妻子的眼神与往日一般炯炯然。只是,妻子的平静模样,释去了他的凝视。“我答应人家做清洁工,再拖拉会迟到了。”妻子终于心平气和地开道。这话,张雄听得一清二楚。顿然,凉透了心。他,几乎同时愤懑不平。“老婆,用得着你去打工吗?”他大声的斥问。妻子转过来身段,面对一脸雾水而又乖巧的张雄,那张非笑似哭的已然十分清瘦的小小俊俏的脸蛋,早已写满了苍白的憔悴和绝望

他张口欲言然;却被妻子冰冷的手捂住了嘴。然后,她低声说:“我不怕苦,我一定重新做起。我从来没怕过什么苦!”

张雄顿起莫明其妙的感觉,一听这话,更加不知所措。他心里明白发生什么了。他抬眉望望眼前既熟悉又隔生既佩服又茫然的妻子,双眸迟迟疑疑;徐徐然低下头去的那一刻,他又找不出恰分的理由反驳她的话题,一怀的沉迷失望和落迫感从底下直往上翻。他是个很诡异的男人,昔日的压迫感养成他遇事处处敏感。然而,张雄知道妻子的脾气,也领教过女人一贯霸道的后果与结局。所以,他没有一根筋似的追打下去。妻子走出门,他随之望去。她的背影倾刻间在他的目光中,显得分外的单薄和怜爱。

他浑浑噩噩然抱起头,瘫坐于客厅的沙发里,一种突袭般不祥的疼楚塞满头脑,驱赶难散,溢至太阳穴,直捣耳鼓嗡然作响。半晌儿,张雄才挺过来肌体这种原发性的突然打击。他举起双手用掌心死死地摁住太阳穴位,揉一揉的感觉渐渐然舒服些,便直挺挺地仰靠在沙发背上,双目直勾勾的盯住天花板上那盏花瓣形状组合的水晶灯,完全傻眼了。

不知何时,他感觉肚里空荡荡然,饥饿感慢慢爬出他的胸口,敲打着浑身的筋络,令他一刻安详不下来。他索性站立起来,伸展伸展懒腰,嘴里愤然嚷道:“我也不怕!大不了重新回到工地干我的老本行。泥瓦工怎么了?泥瓦工怎么了?我不怕......!”他用一种顽强的口气,带着那挥舞的双臂憾动起来的表现,足以印证自己有勇气和决心去面临困难去接受挑战。这种信念在他的心底顿然升起,像燃烧的火焰。他给妻子发过去一条信:“老婆,还有我,我不怕!”

妻子没有及时回复他。约摸过了十来分钟,饥肠辘辘,他打开早点,找出一瓶布满了灰尘的老白干烧酒,提着走进厨房。这时候,他才知道一整个早晨是怎么过去,对着镜框里的自己挪揄起来。他把水龙头拧开,用手掌轻然拍拍那台NYJH牌高磁活化净水器,喃喃自语道:“保佑我们健康,永不生病。谢谢!”双手合掌,膜拜祈祷。这种宛然自恋似的神经质表达,充分反映出他的不安和焦虑。难免,毕竟他是这座城市的低层阶级、新的移民者、全靠自己养活自己的泥瓦工。接下吃饱喝足;之后,他最最渴求的是妻子能给予他短信上的中肯。二十几年的风雨夫妻,这一路的辛酸和苦难,其意义非凡无价可比;虽然,张雄缺乏文字表述的能力,但他知道与妻子口气和想法做法一致,胜过九百九拾九朵玫瑰的爱意与情真。这种简约的朴素的道理,已经深植他的心田。

直至,太阳西斜。张雄倦意消逝,经过下午的休息和体能上的恢复。现在的他显得精力充沛,继而心旷神怡。他冲过澡;刮掉满腮的胡茬,捋一捋平滑的下颌,对着镜子会心大笑;然后,哼着五音不全的小曲走进主卧。目顾周遭:床上的被子叠成整齐的四方块,鸳鸯绣面的枕头放在上面;锦缎的床单平整地铺开,上面画上栖有龙凤的图案,他记得是进城时第一次赚到钱购的,已经二十几年过去,妻子保管得还这样崭新;柜面柜台、茶几座椅、地板上也擦洗过的痕迹。。。。。。;好像预示着新的诞生,从他触目的那一刻开始。小柜台上存有一封信。张雄走过去,那信展开是妻子的笔迹。

阿雄:

这几天,我没有勇气面对你。我提笔写这封信之前,我想了很多很多:想到了一死了之;想到我们最最称心的儿子和女儿;想到我们的未来还能不能维系下去;想很多......

只是不甘心,一夜之变法。竟然把我们从小康生活水平的家庭,瞬间打成贫困户。这么多年的血汗洒的,这么多年的辛苦劳作的,全然泡汤了。很不甘心失去啊!我的心比黄莲还苦。无地自容啊!

昨天,我试着鼓起勇气和孩子们通话。这两个孩子到是警告我,决不允许妈妈自暴自弃,更不允许妈妈离开这个家。俩小子哭了。哭得我第一次掉泪。孩子们很懂事,也长大成人了:儿子告诉我,他可以申请助学金,以后自立家里不要再汇款给他;女儿告诉我,她一直在校勤工,家里给的钱,全存在银行,一分钱没有花过。女儿还说,虽然我们家有钱可以使,但她从小在农村生活,在奶奶身边养大,知道穷人的苦难知道爸妈在外谋生的艰辛。所以,挺懂事。哭着哀求我,咱会走过难关,咱会一起打拼,重新过上好日子。孩子们的支持、鼓励、劝告着实让我想开了许多。只是我难过呀!当初的胆子怎会那样大;太贪婪吧。这个苦果我一个人吃,倒也心甘情愿。可是,我一个人吃不下。会连累家人,家人又会再过上十年的苦难啊!

后来我了解,股市的“融资杠杆”是人为地挖坑,就是怂恿像我们这种两眼一抹黑的人去跳去死。当初要不是太贪婪,也不至于赔得精光;尽管现在股市惨淡,起码还在手上起码还有重新牛市燃起的希望。我彻头彻尾赔个精光回来。这种失败让人欲哭无泪而令人揪心的痛恨!

前几天,原来住在楼上的王老头,打电话给我。说什么念在多年的情份上,家里要雇一名清洁工,如果我愿意做,工钱可以高给一些,算作照顾我。呸!一想起这个老不要脸的东西就恶心;前几年哭着跪着求我借钱的嘴脸哪去了?靠拐骗的伎俩坑人的手段,成为有钱人,老娘我还不稀罕!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昨晚,我答应他去做清洁员,凭使出劳力出血汗的钱,拿了碍着谁?我倒要看看他,拿别人的钱吃下安吗?喝下安吗?这样缺德的人,心会安吗?另外,我把房子卖了,总共180万元。三叔家下个月要动工,你拿三十万还他,顺便买些礼物去看看长辈。出来这么多年,该回去看看。噢,买我们家房子的人,答应继续让我们住一年,不收房租,这样先不考虑搬家 。你知道,我是既怕又恨搬家。房款大概所剩无几,我算了一算。这样,我接上一家做净水器的企业,他们可以免费给我代理。就是咱家现在家里用的那家公司。只是操作电脑要去学习几天,要交培训费的。还有,回头得买一台电脑,一辆电动车外加一些工具(我想自己学会按装产品)。阿雄,这个月你要辛苦跑车啦,至少要交给我1万元,加上我去做工的3000元,就可以凑足资本了。南洋嘉和净水器和产品,我要做咱市的总代理。老公,我相信自己,能重新振作起来。别忘了,咱老祖宗是农民,不怕吃苦! 妻字

张雄看完这封信。手机的微信来了,他一看是妻子的显示屏,连忙打开。

“我贱吗?”妻字微信里的话。张雄笑着赶紧回她:“再贱也是张雄张大人的太太,咱孩子的妈!”并且最后打上一个亲吻意思的红点小嘴,又附加一个心字表达爱意。此刻,他心里暖洋洋的,未了然似的,接上又用微信发过去一段:

“一夜之变法,明儿我照提早点。老婆,我真的好想好想你!”发完这段微信给妻子,他狡黠的暗暗在心底偷着乐。

太阳闲步于西岸的夕照映出天际一片通红通红,夏季的蝉儿在树荫底飘出悦耳的啼鸣,树梢欢着一群云雀。那股习习吹来的清凉街风,嘈杂些不远处买卖人的低哑嗓音,仿佛唤醒了午睡的巷口,张雄从那巷里走出。

开启车门时,他看见一只萤火虫爬走在车窗上,于是信手拈它。

“小生命。”他望着小虫儿说:“你和我一样,对这个社会来说,贡献没有,可也能发点儿光是吗?可也不失于城市里的一道风景线是么?走吧!飞吧!”

他把萤火虫放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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