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蒙蒙思悠悠

2014-03-31 16:46 | 作者:沧海一粟 | 散文吧首发

蒙蒙 思悠悠

一元初始,久违的雪儿降临了,纷纷扬扬,飘飘洒洒,漫天飞舞。像洁白的鹅毛,像轻柔的柳絮,像弹匠弓弦下柔碎的纯白的棉花,更像阿凡提倒骑毛驴被簇拥着的白色精灵。这些来自遥远世界的白色精灵,带着他们的冰肌玉骨,把那些缠绵的情结,浓邃的灵智,送给大地,送给人间……

我穿着高筒防滑靴,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哦,我错了!这路,已不是一年前凹凸不平的黄泥砖渣道,水泥打造的路面坦平如砥,虽算不上宽阔,但在参天白杨的“呵护”下,一直延伸到前面红瓦白墙的楼房部落,两水夹练带,成了一道亮丽的水乡风景。蓦然,我的眼前跳出这样几个字:社会主义新农村。

家乡在变,家乡在巨变,但那淳朴的民风没变,那浓浓的乡情没变。远房的侄女出阁,我返乡赴宴。刚踏入村头,就被一阵热浪所包围:刘伸出长满老茧的双手,紧紧抓住我的胳膊,嘘寒问暖;朱婆硬拉我到她家坐坐,用衣秀将板凳揩了又揩,儿媳妇立即端来一杯热腾腾的茶,双手呈上;许伯闻讯赶过来,脸上的皱纹笑成一朵花,反复嘱咐,走时一定带点土产回去;还有许多楞头小不点,围在我的周围,好奇的看着我,在大人们的指点下,叫着“老哥、大叔、大伯”等,而我却叫不出他们的名字。为何“儿童相见不相识”?只因“乡音未改鬓毛衰”……唉,岁月无痕,人间有情!

雪更大了,天地间茫茫苍苍。在风中轻歌曼舞的雪精灵啊,你又勾起我对多少往事的回忆

时候家景贫寒,兄弟姐妹多,御寒的衣物是没有保障的,一件接落(从大孩穿到小孩)的棉袄也要穿几个,双脚和双手冻疮斑斑,父母只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那时,我多么希望一年四季都是天。

有人说父亲是座山,母亲是条河。是的,我的母亲是我一生中最崇拜的最伟大的女性。她憨厚淳朴、勤劳善良;她性格内向,寡言少语;她和睦邻里,人缘极好。

母亲是场里的劳动能手,栽秧割谷,打草扭葽,薅草间苗,耕整播种,赶磙扬掀,摘菱挖藕,样样在行,因此在劳动分组时,母亲是最抢手的劳力,常被各组争先恐后的提前邀约。合作社及农业学大赛年代,母亲年年被评为劳动模范。那时我们家虽贫寒,但母亲得到的奖励物资如毛巾、汗衫、斗笠、肥皂和奖状却难以计数。我常偷偷穿上母亲的印有五星和“奖”字的汗衫在伙伴面前炫耀,看到他们羡慕的眼神,心中那个美呀甜滋滋。

母亲是典型的贤妻良母,父亲脾气暴躁,她逆来顺受,默默的承载着持家的艰难困苦。一到秋天,她就要在油灯下为我们姐弟五人拼裁缝改,准备过冬的衣物。老天带给她的常常是手上裂开血口,眼中布满血丝,而她自己的衣裳总是补丁加补丁,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再三年,有时是“换衣洗,等衣干”。

大雪封野的日子,生产队停工,别人都在家烤火御寒,而母亲却和父亲一起带着火钵撑着船,到冰窟窿里去捕鱼捞虾,他们的双臂冻起了鸡皮疙瘩,红赤赤的手臂被凌冰刺出一道道血痕,有时手被黄鲴和鲑鱼扎着,那会揪心的疼痛三天三。可为了生计(雪天鱼价会高一些),我的父母只有豁出去,忍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从那时起,我就暗暗发誓,长大后无论如何要改变这样的生活,让我的父母过上好日子,不要重演在茫茫大雪里劳碌奔波的艰辛……

相信命,改变运。后来的日子,我在努力改变着:不以出身低微而自卑,不以机遇不济而自弃,不以流言冷语而自暴,不以学识浅薄而自欺。耕田耙地的农活,烧砖卖瓦的匠活,锯木刨板的木活,捕鱼养虾的渔活,施药治虫的技术活……只要是赖以生存的本领,我都尽力尝试习得。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与教师结下了职缘。珍惜,吸纳,实践,积累,从乡村走到集镇,从集镇走到县城;从湖北到过上海、深圳、宁波,我在一步一个脚印的改变着自己的“运”……

雪,还是那样白,还是那样大,还是照样笼罩着母亲曾经含辛茹苦过的地方,可物旧人非,我的母亲,我饱经沧桑劳碌了一生的母亲,只能在九泉之下含笑地看着她的孩子们,却无缘分享孩子们温馨的生活,这就是命吧……

雪蒙蒙,思悠悠,白雪有情同我素,红梅无意任它芳!母亲,您慢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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