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八哥黄鸡母

2014-04-03 08:41 | 作者:沧海一粟 | 散文吧首发

野八哥 黄鸡母

那一年我只有六岁,和环字哥晚上用电筒在竹林里抓了一只八哥。

那是一只全身乌黑的野八哥,乡下人叫牛屎八叽,我们把它装在一个简陋的,用竹篾片织成的笼里。有个说法,把这种鸟养上一段时间,将它的舌头剪两回,待到舌头圆了,再给它喝几回喂养人的中指的血,它就会说人话了。

肖环字那年去学木匠了,自然归我担起喂养八哥的责任。五岁的我,提着这只鸟笼子,走在田埂上,心里是有一种骄傲的,仿佛在做一件惊天的大事情。田埂上有蚱蜢,有爬出泥土的蚯蚓,那是八哥最喜欢的食物。我乐此不疲,一心一意的把八哥的肚子喂得饱饱的,很多时候忘记自己的肚子已经在呱呱直叫。

提着八哥,穿着一身干净的衣裳,那是祖母用力搓洗出的白颜色,遇到场里出工的社员,他们往往逗我玩:“你的八哥怎么还不说话呢?”我红着个脸,低着头,许久许久,才挤出一句话来:“我怕八哥痛呢!”。

是真怕八哥痛么?也许吧,要剪八哥的舌头呢,还不止一次的。究其深层次的原因,怕是担心自己要刺破中指,用那红红的血来喂八哥的。

祖母很忙,我想帮她做点什么。我看到菜园的竹篱笆不知被哪里的野狗钻了个洞,家里那只黄鸡母老是从狗洞里溜进去,啄祖母辛辛苦苦种出来的青菜。被黄鸡母啄的有我最喜欢吃的窝笋。我坚决要把那个狗洞补上,于是捡来一些竹枝,我开始插,还真像那么回事。

由于用力过猛,那竹片刺进我的右手,划了深深的一长块,鲜血直流,我大声叫喊起来:“哪嘛(祖母)……哪嘛(祖母)……”

听到惊叫的祖母跑过来,边包扎边背起我就往场里医务室跑。

祖母从小裹脚,三寸金莲,走路气喘吁吁,我吵着要下来,但她不许。最后还是把我背到农场医生那里,缝针,包扎,最后又把我背回家。

一去一来,我的八哥已经饿得在叫了。提着鸟笼,我走向田埂。

我开始有点恨那只黄鸡母了。

其实黄鸡母在很多时候改善了我饭桌上的内容,那青黄的韭菜煎蛋是我童年的盛宴。按道理我该感谢黄鸡母的,可它偏就是喜欢啄坏祖母的菜园。尤其可气的是,它竟然敢不下蛋了,整天赖在鸡窝里。祖母说它是在赖抱,黄母鸡就有了个新的名字,叫做抱鸡母。

祖母从鸡的翅膀里揪下一根硬的羽毛,从抱鸡母的鼻孔里插过去,希望它醒抱,但收效甚微,黄母鸡照旧做它的母亲。有时,祖母把黄母鸡扔到家门前的水坑里,希望将它淹醒。

一天,祖母去挖红苕了,黄鸡母还是懒懒的赖在鸡窝里,我拿了一把翻草的杨叉,先是学着祖母的样子把黄鸡母扔到水坑里,然后用杨叉把它死死的叉在水里,尽管它拼命挣扎。

那只黄鸡母被我给活生生的淹死了,它算是彻底的醒抱了。

这时有一种害怕袭来,我开始担心祖母的责怪,我想到了捉迷藏的游戏。

祖母回来的时候没有看见我,前屋后屋喊我不应,只看到了水坑里那只淹死的黄鸡母,骤然担心起来。

不知过去了多久,我在躲藏的草垛里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祖母的怀里了,小屁股上挨了一巴掌:“你这个苕庀!”

我的八哥终究没有开口说话。祖母把那只淹死的母鸡炖粉汤让我们开斋,之后不久,我就上学了。

后来,那只八哥被我放飞了,也许,跟随八哥飞走的还有那只黄母鸡的灵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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