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光

2011-08-29 19:38 | 作者:青花煮、酒供我一世醉 | 散文吧首发

其实文明太久太远,过去的我们无从追寻,只能怀思,不管曾经想念多么悱恻,抑或持剑的手无力掩住嘴角呢喃的悲歌……

热血和缠绵,只有葬在中,浅尝那一点虚幻的薄凉,然后无力地哭泣,伸手抓住床边的维尼,狠狠抛弃。

人,总是乐于把对自己有利的现实称作真相,另外一半,便如床边陪伴你无数个和黑暗的小熊,最多,也只是拥抱而已……

略带诗意的阳光被遮天的树叶虚幻了很多,飘落在打着空调的图书馆里,窗帘的缝隙间,树影婆娑。

安远轻轻地合上书,迎着阳光降临的方向看去,眯着眼睛,虽然失了锋利,但天的阳光便如剑一般,多少,还是会伤人的。

安远觉得自己是明白了些什么,譬如,托尔斯泰坟冢前嬉戏的阳光,在树林里,阳光恰是那种轻柔的感觉,仿佛伸手就可触摸的到,薄如丝纱,细腻如水般荡漾在满是清新泥土味的空气中,是绝世的精灵,在进行召唤沉寂的献祭……

予我信仰,赐汝安息。

可是,还是不愿啊!

安远把书放回书架,他觉得那个女人还是不愿放手,明明已经累了,为什么呢?安远这样问自己。

并不想去看什么结局,安远看了看窗外3层楼高的青针松,一个人,走出了图书馆。

时候安远觉得看书是一种并不轻松的事情,无论是小说,或者历史,一旦陷进去,便不只是哭笑一场那么简单,如果说书是一种恶魔,他专门吞噬陷进情节读者的灵魂,然后拿一种叫做梦的东西去填补,或者美好,或者悲伤,醒来,终只能是,失落……

就像人生一般,若放不下什么,便没有最终,然后只能独自彷徨在迷途的路上,一步一步,走向失落之名的归墟,永远不能回头。

安远走出门的时候,不忘回头对着墙角的方向笑了笑,随即,他看到门上半透明的玻璃光影中,自己脸上,淡淡的失落。手,早已抓住了心,人也开始窒息,可安远并没有再看向门内那个对角的座位,已经知道累了啊,看不看去,都是一样的结果吧。

安远很认真地看了看自己的试卷,还好,一般的分数,离90分差一点,如果这个空填出来的话,安远看着分值最低的一道成语填空,有些不甘的想。

“咦,你也没有填出来么?”一个柔柔的声音响起,“我看好多人都没填出来。”

安远抬起头看了看旁边的女生,轻轻点了点头,“实在不知道啊。”

安远的同桌从小学开始就一直是很漂亮的女生,小学一到四年级是同一个,那女生三年级就有人在老师面前唱F4的流星表白,现在想想,安远觉的真是属于祸国殃民的类型,后来的同桌也很漂亮,直到这一个。

这是个很瘦弱的女生,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最大的特点就是单纯吧,像她的名字一样,她叫冰洁,长的很白,真的像一块水玉一般,脸也很干净,略过肩的发,微微有些兔牙,但反而让人觉得可

安远一直喜欢长发的女生,可他觉得如果像她那样的短发,斜斜的刘海有些遮住眼睛,应该也是很让人心动的吧。

天的大海,正是因为它的……而让人沉湎。”台上,班主任突然讲到:“这空几乎没人填出来,其实就是我们班一位同学的名字,冰清玉洁。”

所有的人眼光都集中在这个纤细白净如瓷的女孩脸上,然后目光又散了开去,安远也看了她的脸,白皙的脸上泛起一道细腻的红晕,冰洁低声地和他说:“我怎么早没想到答案就是我的名字,哎呀……”

安远看着她有些窘迫的脸,缓缓转过头去,轻声说道:“听都没听过。”

安远本来是想说,所以写不出来也难怪,可他突然想到,只是自己没听说过而已,她应该知道吧,所以硬生生地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她有些失望的“啊”了一声,收敛了笑容。

安远忽然觉得她笑起来很好看,轻轻柔柔的,带着几分窘迫的味道,是江南水乡女子一贯婉约的羞涩,可惜她不笑了,是因为自己刚才那句话么?

安远尝试着说些什么,可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有些后悔,可是没用,时光不可逆转,说出口的事情,就算收回,也是有轨迹的,无法抹去啊!

夏天的风总是很柔和,安远想。他忘记了刮台风这种事情,只是记得他和同学冒着台风去打乒乓球,被困在球室了,台风刮了很久,出来的时候可以看到岸上很多人在捡鱼,偶尔还有些乌龟或者虾。

其实台风,也不怎么厉害啊,安远轻叹。

她就如同夏天的风一般,可以醉了暮蝉的,不一定是雨。

安远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喜欢她了,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夏天见不到他,日子无聊的漫无边际,只能坐在河边看和她一样纤弱的折柳,但除了这点,安远想不到她和柳树之间其他的联系。

于是安远会去那个有些历史的图书馆,图书馆前面的那条路上,是长的满高的梧桐树,叶子正是吐绿的时候。

安远很喜欢这条路,并不幽深,却有些寂静,路上一般没什么人,路边的那个小区,安远还不知道它的名字,只是知道是很老的五层楼式的房子,墙上满满一墙的水锈痕迹,有些房子到是攀着一些爬山虎,可惜没有密到那种遮住一切的感觉。

但这不是什么主因吧,最重要的原因,是什么人也走这条路来看书而已。

但现在她应该不走了,那个水玉一般的女孩。

安远开始厌倦暑假,六十天不再是放松,而是漫长如穿越时空般的折磨,就像那个女人所承受的一样,可以把人折磨的很累,可是,不敢睡去,不愿意,就这样失去些快要失去的东西,抓不住了……

据说下一年要分班,安远的同桌不会再是那个纤细的她了,那么单纯的女孩子,又那么漂亮,应该会有人追的,不过那已经不是自己的事了,安远看了看浅绿色的河水,淡淡的想着,还是有见面的机会吧

作文辅导的时候,要多留一节课,比别人晚走,安远和她都属于这个小班子里的人,安远觉得自己并不应该来参加什么辅导的,只是看哆啦a梦和JOJO奇妙冒险的他怎么可能比的过一直很文学的其他人。

但长达两周的辅导结束后,老师还是选好了人,安远和她之间,老师为难了,还剩下一个名额,老师不知道给谁好,但不知道为什么,老师对安远以前写的一篇文章印象很深,所以还是选了安远。

那篇文章老师说可以去投稿,但是安远懒得去打印,就一直拖着。

知道消息后安远有些不安,可是还是要欢笑着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害怕别人说些什么为什么你可以去反而不高兴,然后推断出什么……

当时是很在意这些的吧,然后安远看见了旁边的她后,却笑不出来了。

什么传言,见鬼去吧,安远想着,问她“你怎么了?”

一改往常温婉的样子,她故作冰冷地和安远说:“没被选上,难过了。”

安远的眼角抖了下,缓缓地转开了头,“哦。”

她捏住了纤手,“可恶,就比你少一个优嘛,算是本姑娘让你好了。”

安远突然转头看着她粉嫩的拳头,第一次觉得她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可是她很快又变了,又是一副多愁善感、婉约痕伤的样子,仿佛夏天的那江浅绿色的水,清澈、明亮,扔下一粒石子,激起的不仅是水花,还有光,那种水底一直消弥聚散的流光,惹了人的眼。

安远呆住了,虽然只有片刻,可是他感觉到了温度,那种急剧上升,压抑不住的灼热感,只好再次偏过头,以眼角的余光看着她。

亦是一脸红霞,可是安远不知道是气的,还是什么……

可是那次作文比赛安远写的很差,满脑子线条,都不知道在想什么,是想象文的范畴,可是安远只是想着一张可爱的脸,有两颗很正点的兔子牙,浅浅的几乎看不见的酒窝,白皙如玉,但是很会红。

如水般澄澈的江南女子啊,和那个女人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吧,可是……

很久以前安远就来图书馆看书了,刚转学来这里的时候,没什么朋友,只有两三个兄弟,可惜兄弟家管的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安远就一直走15分钟的路,到那家图书馆去看书,或者小说,或者漫画,总之不会是那种很文学,很经典的著作。

那个时候少儿阅览室还在三楼,正好和窗外那棵青针松在同一水平线,光线有些暗,不是朝阳光的那一面。

那是一个初尝文学青涩的年纪啊,安远开始读一些很有趣味的名著,阅览室给人一种深幽的感觉,正是沉溺的最佳地点,可惜……

可惜夏风总是很喜欢玩笑,它见不到安远以后,便找了一双眼睛,代替他去看望那个一直守护在风中的少年,是那双如水般的眼眸,不敢直视,羞涩、婉约,却藏着消弥聚散的流光,安远把那种光叫做,溯光。

还是遇见她了,不是小说中那种冥冥如天意的刻意安排,没人有做东,如果不算夏风的话。

她和她很要好的朋友一起来,她的朋友曾经笑过安远写“X”的手法很奇怪,可是看不出来,谁看了都会觉得是正常的写法,那个女生却指了出来,并且说很奇怪。

安远只是淡淡地看了那个女生一眼,说:“关你什么事。”然后给那个女生起了外号,是听别人说起荷包蛋的时候想到的,就叫荷包蛋。

所以后来安远和荷包蛋一直没什么交集,就像两条平行线,即使在同一平面内,注定只是彼此的看客。

但是安远很在意她,她和荷包蛋的关系很好,如果用男人的方式说,是过命的交情吧。安远觉得果然,不是刻意的安排总是要伴随着意外的,而这个意外,很沉很重,是足以激起流光的石子。

所以安远还是平静地打了招呼,她有些意外,还是一如既往的那种羞涩感觉,荷包蛋也在一边“咯咯”笑个不停,还特意说:“是你同桌。”

“嘿,你也来这里看书啊。”她看到安远手上正拿着JOJO奇妙冒险,但是并没问关于书的事,只是很普通的打了招呼。

于是安远也只能轻轻笑着点头,“嗯”了一声,然后假装认真地低头,继续看DIO的世界和城太郎的白金之星生死对决,正是关键的时刻,可是安远突然不想看了,这本漫画情节很吸引人,可是太深了,它印刷的颜色让人觉得很沉重,一天只能看一次的书,一旦浮起来,便很难再沉下去了。

所以安远拿起书,准备放回书架,隔着文学和漫画的书架,安远从缝隙中看见两个倩影,但是很快便认出了她,她从来不穿裙子,总是校服就这样出门,那个时候还没有流行穿校服逛街吧,安远想。

“那你以后经常找我玩啊。”荷包蛋低声说。

“恩。”她轻轻地应着。

怎么,她,要去什么地方么?安远突然觉得她的眼睛好像特别带水,和往常那种隐藏在羞涩下的浅笑不一样,是一种伤,眼神有些散焦。

安远有点慌,呆了片刻后,走出了书架。

正好看见她和荷包蛋朝着门走去的身影,她的手上拿着书,很熟悉,安远突然想起那就是她在学校一直在看的书,书名好像是《尼罗河的女儿》。

有些人注定是要悲伤的,尽管没有说,眼睛里的流光掩饰了一切,可还是有些什么,要暴露在没有阳光降临的背影之上,那种叫做孤独的东西……

以前安远的身上也有,所以安远很快就嗅出了那种分别前的气息,很淡,却一直挥散不去,像伦敦早上微雨前的雾,不着痕迹地包裹身边的每一个人,在不知不觉间,吞噬,留下一个灰色的躯壳和灵魂,仿若僵尸一般前进,消失在街道的尽头后,传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然后湮没如初。

这个夏天安远开始认真地看文学书,首先,便是那本《尼罗河的女儿》。

“什么啊,也是漫画啊。”安远轻轻叹道。

原来乱蝉真的不知道冬为何物,它的天地太小了,绿荫束缚了它的眼,于是看不见分别时嘶鸣的风,不再是夏天了。

她转学了,但是她的家没有搬远,只是区与区之间的距离,可是见面的几率,就只有这里了吧,安远知道消息后,把书轻轻地递给管理员,“借书,对,就这本。”

应该就如同那个女人一样吧,离开了属于自己的世界,却抓住了比那整个世界加起来还要重要的东西,虽然总是有牺牲的,但代价什么的,还是值得的吧。

所以回到自己的世界后,不惜一切地想要再去那里,见那个人一面,如果可以的话,带他一起回来,或者,陪他永远留在那里,无所谓的。

安远觉得离开这种东西不需要太多原因,厌倦了,累了,都会离开吧,什么理由都挡不住,就像一开始相遇的时候一样,喜欢了,爱了,就会在意,什么借口都扔一边儿去。

这,就是那个女人的想法吧,或者她的。

但是总要有些争取什么的吧,要不然就这样放手,任谁都会怅悔吧。

安远掏出了手机,才发现没有她的号码。

于是只好在梧桐树下坐着,随意翻看这本她手曾经拿过的书。

从下午一直做到傍晚,安远才突然发现,相遇这种事,是不能被期待的,没有理由的相遇,就算真见到了,也只是“你好”、“再见”,于是安远想找出一个理由。

想了很久,安远觉得其实没什么理由,无非就是想见她,不管是不是,最后一面。

夕阳染红了流云,安远终于起身,拍了拍一样沾染了夕阳余晖的衣服,转身向着图书馆走去。

“还书……”安远轻声说道。

然后安远听到夏风中乱蝉般的聒噪,幸亏他听不懂,可以安然自若地回过头,仿若无事地再绕过那棵青针松,朝大门外走去。

“如果没有理由的话,见面也只是尴尬吧,那便等我找到理由再相遇吧,或者借口。”夕阳终于照上了安远的脸,安远抚开额头上酒红的头发,呢喃道。

很多个夏天以后,安远还是静静地看那条河里荡漾的溯光,然后在草地上拔起一根青草,幻想着尼罗河边种植麦子的情景,他就如一个守望者,看见一个女人穿越时空,出现在河流里,河中,溯光蹁跹,是神指引她来的。

然后,女人在救了一个男人之后就爱上了这个站在权与力巅峰、最接近神的男人,他们彼此相拥着改变,本来可以注定一切,可惜……

可惜男人在夏风中拨开垂柳,看着河岸边,以冬之名的女神,对着天空和星辰许诺永恒不变却也绝不可能实现的誓言。

然后一切都变了,两个世界的人,什么也得不到。

“诶,你也来这里看夕阳么?”

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降临了,在自己的背后,那种消弥聚散、闪烁如星辰般的东西,安远回过头,那个如水玉般的女孩,拿着一本名为《尼罗河的女儿》的书,走到了他的身边。

安远蓦然间站了起来,看着她轻柔、婉约的朝着自己微笑,“诶,你也看着本书啊,被本姑娘带的吧,哈。”

“你怎么来了。”安远惊讶。

她突然抱住了安远,深深地,很用力,仿佛穿越时空般的力量,安远看着她纤细的手,十指如扣,书掉在了地上。

“我是来,和你说再见的。”冰洁轻轻地说。

……

那天晚上,安远也坐在河边,月光洒在江面上,银辉翩然,安远清浅的笑着水中横斜的疏影,其实,对你的思念,没有失落。

就藏在月色下,无尽的流光之中,让它穿越时空,代一个叫做凯罗尔的女人和一个叫做曼菲士男人说,“我是来,和你说再见的。”

这样的结局,至少彼此还能思念,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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