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客自传】猪皮大衣

猪皮大衣

我记得那是进入隆冬季的一天晚上我和媳妇照例收拾完店里的事情锁上门就想赶快回家里还有我们的宝贝女儿一个人在玩耍等待，就每天路过我们小区一家皮衣制作加工户时候突然媳妇看看我就说：你看你这家破大衣，还雪花呢子的，谁现在还穿这样的大衣啊，做件皮的吧，又买不到合身的。我一听一寻思一愣神经想想也行啊，这件呢子雪花半大衣也穿些年头了啊，再说也有点瘦了因此，我得意的点点头就又扯着媳妇往回走了几步进入皮衣加工店一看，就是夫妻店还是南蛮子当我们问完所有的关心，他们就一一对应自如就像早有准备的考试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所有顾客心里想要的都是他们必须掌握的回答还要满意而且，还加了一句说：现在我们的活都安排满了，还要有过年回家的时间，恐怕来不及啊。我们既然一盆热情上来想要做就不能让他们一盆凉水给浇灭因此，我们就这小区住，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好意思不给做吗，来来来，都是自己人，加加班，还不能太贵等等一番拉扯套近乎他们就看上去勉强拿起皮尺开始测量最后的要求是一定要加肥二是，纯棉里子三，最次也要猪皮而不是狗皮驴皮和马皮四，年前取货，给我电话，随叫随到先给定金，协商定价五百块先给一百，写个条。

这可能是我有史以来直到现在也是最贵的一件衣服穿在我身上，在我印象里没有买过几次几百元的衣服或鞋子为自己从来就因为，我真的对穿着不感兴趣也就从来不稀罕还因为没有这样的场合需求没有混到排场人群里必须穿得很得体很讲究还因为，更不愿意把自己的面子修饰的像假装一样真实虽然年轻时候或许还多少有赶时髦的欲望但那会儿，受结交范围的限制就一个君同学有个老红军的爹家庭条件稍好一些还很反感他整天比我们穿的好因此就没有把自己煽动起来二是，那会儿赶时髦也没有那么贵的衣服鞋子和裤子这个小地方还看不起整天显摆抽比我们贵一毛钱的烟卷的君三是，好像一直就没有往这个方向十足劲头我想这个改变大概也是从干出租车需要借钱投资就跟好朋友君说明之后被他无情一口回绝很有关系因为，我们是多么好的同学啊几乎天天在一起说笑打闹，你好意思跟我说没有嘛，怎么啊，就盼着等着看着我出事逃亡的时候你才伸出援手送我上路啊因此，从那开始我就不愿意再结交新朋友也不再加入新群体断绝一切可以上进的去路就想过一个人的生活就想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就想，在父母的身边还有大二哥搞好关系因为，同学朋友同事都靠不住，亲大二哥应该没有问题吧因此，除去亲情就没有什么值得我去追赶。

等年前把所谓的这件纯猪皮大衣取回家都腊月二十五六了我记得其实我们怎么看也无法认定这到底是什么皮，是不是皮，南蛮子夫妇就指着最后一件皮衣服说没骗你吧，满屋子的衣服都拿走了，你是最后一件，我们都准备好了，你拿走我们马上就锁门坐车回家。我也记得当时过年我穿上这件私人订制的纯猪皮大衣心里那个美啊而且，那会儿还穿皮鞋，媳妇还专门为我买来咖啡色夹克油但这次，我就不会刻意在人面前显摆的心理有过经验还记得那件无人问津的羊毛衫的尴尬其实，那会儿私人订制很普通很普遍也很普及到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但现在，私人订制却被一部电影灌输了特别含义成为受宠若惊的奢侈定制。

后来的后来这件猪皮大衣因为太重穿在身上太累就逐渐失去了地位失去了宠爱但我还是没舍得扔掉但，不扔掉就要保存太占地方每年晾晒很麻烦也需要护理有花费还要预防霉变最后，经过内心复杂算计趁着夜黑风高还偷偷快速把它扔到垃圾桶才心安因为，如今再好的衣服送人也会讨人嫌我知道因此，这件在我的穿衣历史上占据重要位置之最的猪皮大衣就很值得我去怀念和纪念因为它在我心里，即是最昂贵的也是最好看的还是最结实最保暖的只是，满大街披着猪皮牛皮大衣的人就一定比披着羊皮的狼好吗。

临沂考察

不知道为什么在何时据说临沂就成了江北最大的装饰材料五金建材和广告材料的集散地也有直接从临沂的来人在我们这里结伙霸占市场垄断价格，天坛就是其中之一那些个临沂人很牛啊每天的来货量因此，我的那些东西到我手里至少要多四次手续费和运费和装卸费就心里多少还有些痒痒算计因此，我在向阳路上独自开店以后有很多来传销的商人推销他们自己的生产和进货，哪天不来一两位就算清闲也很打动你就开始有想法，去临沂看看。

那会儿就有感觉资金和理由和态度都很足你想啊，独立经营以后我还硬强地跟于经理要了一间在院子后面楼底又租不出去的仓库也空着虽然也是一间一次也没用过的男厕所模样，还有手提电话和猪皮大衣因此年后我就着手准备去临沂一趟那天一早我就上了车，一路晃悠无话可说一直到临沂附近快要进城时候我才给临沂的推销员用右手打一个电话也不知为什么用但，在稍后有人下车之后后面的顾客捅我一下快速问我说：看看你丢电话了没。可不是吗，我右手一摸皮大衣的右边口袋，空空也如但勉强稳在座上没有动又很快速的伸手摸摸装钱的口袋还好，还都在但我也很心痛的苦笑一下那人就说：这两个人上来不久，就迅速的换座位，只要有下车的就换座位，本来就要进市区今天好像没戏，你这一打电话被他看到就迅速坐你后面，然后就下手拿出来你的电话，马上就叫停车，就是刚下车的那两位但，没下车就都不敢说。其实我一边听他讲述我被偷的经过一边有些懊悔因为我也有注意到他当时换坐到我身后的情况只是想不到他会对我下手因为，我坐在车厢的左排座椅靠走道的座上，打完电话装进的是皮大衣右边的口袋正好满足他从后面下手的姿势那个大开口的斜缝不过乘客讲的很有些意味也有些得意但却算不上好人。

当时因为丢了电话就有些很沮丧和懊恼但至今也还是不明白为何那天必须要找到那个到我店里推销地毯和地板革的人有毛用，进了临沂城到处是市场一排连着一排全是几乎看不到居民区与我几年前来的时候大大改变了模样，最后终于找到那个指定的市场找到那家店见了那个我只见过一次的推销员然后他就把我介绍给了他的老板，最后我在市场里转了几圈看了看价格比较还是回到他的店里有个一面之缘的机会就死抓住不放因为，我要把钱全款给他留下他才给我发货要了五卷五个花色的地板革红绿色两卷薄地毯还有很便宜的一次性的地板革五卷我还记得这样叮嘱老板说：你看我这第一次来给你打个电话，就让小偷在车上把电话给偷了，你可一定要给我发货啊，要不我可亏大发了这次。我拍拍口袋跟他展示也不知老板是信还是不信但他说：你放心，保证质量马上发货。后来他是真的马上给我发货有电话打过来我也到站上接大客找三轮付运费因为，他还想到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而小偷就是一次性买卖，特别是在流动的摊点上。

文明抢劫

看题目就是生搬硬套的强词夺理什么叫“文明抢劫”，这是一个合成词就是有技术含量和理论依据的抢劫也叫“盗亦有道”但这个词却不够狠有点文抢的意思而且，这个“道”字很容易被理解成盗贼都是有路可逃的意思而不是盗贼也有他的道理因此，“文明抢劫”就是有文明有理论又有罪恶反差很大一目了然的一个我的说法却与窃国无关但，详细解释就只有看我的认知水平和能力发挥好在，我有这样生活的耳濡目染在这场改开大潮之中睁大了眼睛。

二哥的买卖升级换代以后，大房子要搞大经营就需要大思想大解放因此也赶上那会儿南蛮子来北方搞推销的多而且二哥是多精明的人啊，就南蛮子那点骗人的鬼把戏早就被二哥在地摊上弄的明白搞得透彻根本就不是二哥的对手因此，大凡是来推销的都是基本不拒门外请进来还有烟有水有座位，谈完价格就是送货和付款方式而且那会儿全国还正在赊销的最旺季又恰好被二哥赶上这波大潮而且是大车发货因此，几乎首先付款一半的都没有最多是三分之一其他就是欠条而且，欠条的写法也不是简单的写欠款数额你送来的又不是现金因此多是这样写“收货条，今收到某某单位什么货有多少箱多少桶等等，每箱每桶多少件多少公斤单价价格，总计价格。收货人签名：某某某，年月日。”，大多是这样不写门头字号还有更会打马虎眼的来往过几次以后就假装很忙叫老服务员写收货条还有更会故意欺负人的是这样，营业执照的名字是老婆但男人当老板就写男人名或是男人的执照老婆收货写老婆名字也没有很多供货商强求必须签名与执照相一致，这一切都是为将来与供应商胡搅蛮缠做准备撕胡铺衬因此，收下货以后就抓紧时间赶快卖利润高卖利润低也卖没有利润也卖甚至亏本也快卖这里只求卖得快也便宜分给小商户叫他们帮着快卖因为，卖出来的钱就是自己的钱为自己支配谁来也要不了去也抢不了去而且，利用这些钱赶快再进其他厂家的新品种一般不会再要原来厂家的货再赊账再重复再继续快卖因为，他们来推销大多都很远而且他们是全国满地跑用户一次成功再来一次就很不经常都是电话联系，你跟他说什么不行啊他又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因此若要等他们着急再来一次一般就要快一年多还差不多因此，他们的钱在你手里还不知道转了几个来回在流动就算你来的时候带着收货条子那又怎么样，最多就是退货大多是用其他人的货给你顶账也赚钱以一当十而且，还有诸如扣你的仓库费等等因为，你送来些破货又不好卖质量又不好我还要给你雇人保管还要占着我的地方你自己听到这里也不相信这事会有完美解决因此，二哥能快速致富的原因就这么简单而且绝大多数先富起来的人都是这样的路子而且，那会儿门头大的好处还是甲方还有绝对的选择权，还有很多白白给你送来你先卖着的都不细给你卖，好在我想这些厂家也不是善茬你付一次款子他就够本不然它们怎么能发展成再去上市的公司骗全国的股民。

其实没事时候我的总结就认为事出有因的可能性一定很多我也在同样的环境里被改开着向前向前但，这些改革的学问这些开放的思想我怎么就没有学会也没有被运气撞上因为，做一个出污泥而不染的人在改开条件下并不光荣社会这个大染缸竟然染不黑一个人是它的耻辱和悲哀但其实，我告诉你，我不是没有学习过而且还是偷着学习也是有过类似的试验。

合暴抢劫

如果说“文明抢劫”是文抢，那么“合暴抢劫”就是武抢这个词看上去就很暴力其实也是我生拉硬套的一个撮合结果是，为个人在文字领域里的创造力惊人而洋洋得意就一个生硬的自造词汇这捏合的本事很有意思，合就是合伙，暴就是暴力因此“合暴抢劫”就是合起伙来用暴力手段抢劫的意思如果“文明抢劫”不好使就必须来这一招因为，特别有时候老板亲自来理论在金钱面前就不肯让步再说还有一些看上去的道理讲得通特别坚持因此动武第一式：呼唤帮手。这招二哥基本每次都是把我叫去一个电话我就飞也似的摩托过去，然后站在南蛮子身后问两句话就再不知声我也没有多大能耐就起个占场子的作用，这叫膀大腰圆吓唬人这叫强龙难压地头蛇这就是告诉他们坐地虎来了，一般情况之下客户多会依照二哥的意思彻底解决但是如果还不行就接下来动武第二式：销毁证据。这一招式二哥运用的极有功力看上去你就很难办的样子不松口就把我叫去人员凑齐之后态度极为温和像是忘记的样子说：我还欠你多少我看看。这类情况来逼账的人多是没有心理准备多会放心把原始收货条递过来然后，二哥迅速把条子撕碎完事如果你想抢夺二哥会迅速扼住你的喉咙，并把你撂倒在地上再一顿拳脚或是耳光还有我们上前死拖硬拽使他动弹不得，即使有跟班也早吓傻了根本不敢动手然后随你的便你爱上哪上哪去，最后也多是依照二哥的意思办完事还要笑话你一番说：你说俺早就跟你说这么办吧你不信，还要试试，试试就试试，看你能怎么样。多数供货商老板就这一招两式都会被拿下但如果还不行，还真就要你自己掂量着办你去市场找来人也行你去法院找人来调解也行最后反正都是花钱找罪受，气死自己不偿命他们这些人谁还替你南蛮子说话即便是你有证据要开庭又能如何还不到官司打完你的支出成本就会大大提高几倍因此，一些见钱眼开的小商贩是多么唯利是图什么公平正义国法家规全都不放在眼里就很合乎改开的基本价值体现很多具体案例而且，这也是改开大富先富者的惯用伎俩还能赢的羡慕和默许最后，你若要请黑社会二哥也不怕他们也不免出场费而且，二哥会先声夺人地叫嚣：我你妈妈的先找人买你一条腿来烤烤吃。

其实二哥跟我说过，都不容易啊能文抢就尽量不要武抢这也是文明人的体现但作为个人就要向上抢才能快速致富，抢个大款抢个贪官抢个单位抢个公司若真有水平还是做个窃国大盗过瘾，一个人抢国家点东西肉还是会烂在它的锅里它根本你说大哥，就他贪污那点小钱根本就不在大老板的眼里谁还有功夫去举报他抓他啊自作多情还望着纪委书记进常委害怕但作为一个团体，就要有从上往下抢的权利和决心从个体户和门头开始到单位到部门到机构再到国家也给你这个机会许可证只要你交足它的税款，哪一个不是在抢手无寸铁全无生存技能的老百姓啊因此，个人对于给脸不要脸你就没办法必须给他个下马威要他知道厉害而且，武抢时候要做很充分的心理准备摸清他的底细知道他的真实水平敢于下手要狠通过言谈举止不然，黑白两道都能给你封门。

二哥除去上述手段发财很快以外还有也真是不容易我就学不来，一个想发财的人必须要对付的人真是很多甚至是服务员，小孙是二哥在地摊上就跟着学买卖的女服务生在二哥眼里就算很执着很尽责很会的样子就很不想让她走因此，除了给她加工资以外其余都是荣誉鼓励比如二哥就经常在人前夸她说：人家小孙是家里挣钱最多的能人，全家就指望她又很顾家。再比如：小孙就是我的大管家，又事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一切她说了算书在我这里，她是小老板。再比如没事的时候就说：哎呀，今天小孙怎么又漂亮了，这么好看给我当儿媳妇吧。再没事就踢他两脚扯她的头发玩再引来小孙的大喊大叫，二哥就哈哈笑着不回言。 · · · 就这么一顿鼓励和夸奖连鼓励带替她吹捧就值把小孙固定在二哥需要的位置上这就是用人之道，一个女孩子既有用武之地又有面子和发挥才能又得老板赏识，还真就不好意思提要走的事而且从二哥的地摊开始一直跟着干到买卖结束这就是水平而且，还特别装样子相信小孙每天的钱款全在她的手里经过二哥有不能天天在面前他说：就是叫她拿钱也不好意思拿太多，我出去多找几个眼孙鬼来挣得更多而且，给点甜头她还愿意在这里多干几年，现在买卖大了没有她不行啊，店里的事务她比我熟悉，又装卸又管账又看门又会卖又替我写欠条咱不吃亏因此，工资不算多她也愿意跟着咱干，不折本啊。

每次有这样需要我去唬人的业务时我都有感觉义不容辞的正义感还会热血沸腾因为，很多时候这正是我学习练习的教科书一样功效还有时候会僵持到很晚那一次，办完事都十点多了还没吃晚饭二哥一琢磨干这一票少说也赚万儿八千就提议去吃饭店，我们转啊转啊好歹找到一家，点了菜大家都很饿就都不用文抢都开始武抢二嫂一个不小心就把夹着的菜掉在了桌子上然后他就很熟练的再夹起来拄到嘴里可是我看见，二嫂看见二哥正在拿眼死盯着二嫂就都有些明白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就是吃一筷子掉在桌子上的菜而已不掉价因为，在一个抢钱都很光荣的改开特色时代，吃自己掉的食物就更不掉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