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

文/顾然

阳光静好，夏日正长。操场上空寂无人，只有几棵树，一个我，一片诗意。

坐在树下，眼前是一片片的浓荫，明亮的阳光透过细小的缝隙照下来，投在地上，碎钻一般滚动着，闪着光。

我抬起头，望向那大片大片重重叠叠的梧桐叶，它们是深绿的，苍翠而幽奇。最下面的树叶，带了点点的隐晦，欲说还休地晃动着，闪着蕴藉的光，令我不住地浮想联翩。而那上面的，在清晨蛋清般剔透阳光的照耀下，边缘泛出了丝丝不易察觉的金绿色，一点点地向深绿过渡，中间经过了千万种流转变幻：黄绿、青绿、碧绿，还有孔雀绿、宝石绿、水绸绿，以及许许多多叫不上名字的绿。从侧面看，美得如同绿色的朝霞，绿得令人神清气爽，怪不得那些豆绿色的青豆总是喜欢隐居在这深深梧桐中。

榆树便又是另一种绿了，它们的叶子是圆而小的，一片一片层次分明地直立在细枝上，清晰剔透却又密密层层。它们的绿，是一种欢乐的颜色，像是青春洋溢的少年踏青后白球鞋上的颜色。我甚至能从它们的绿中看到它们随风摆动时欢愉的笑脸，看到它们蹭过孩童耳边时偷偷上扬的嘴角。

爬山虎的绿更是与众不同，它们的叶子是带着细细的锯齿的，摸上去却并不觉扎手，只有痒痒的甜蜜。而它们的颜色，更是美得令人惊奇，嫩叶子的绿中带了微微的黄，是雪融后新芽脸庞的颜色，是初春柳叶儿嫩唇的颜色，似乎轻轻一碰，便会含羞垂下头，淌出水来。而那些老叶，却又比梧桐叶更要深，更要绿，有的甚至夹杂着微微的紫红色，有的干脆整片都是紫红色的，简直像贪吃的小孩子大吃桑葚后被染紫的手和唇。

在这些绿中，我最喜欢的无疑还是合欢树叶了。它们的颜色有些像爬山虎嫩叶的颜色，却又显得更剔透，更富有生气。临近中午，阳光已由晶莹剔透的蛋清色变成了强烈而炫目的金黄色，反倒更像蛋黄一些。在这种蛋黄般阳光的照耀下，合欢树叶显得更加青翠，几乎是半透明的，翡翠一般闪闪发光。那光，与梧桐叶的光是截然不同的，它的光，是充满了青春与活力的，简直有些像绿色的荧光棒，或者是猫的碧眼发出的莹莹冷光。当微风吹过的时候，合欢树的纤枝微微颤动，阳光便在它的身上流转，地上的碎影也跟着晃动起来。此时，我如同置身于绿色的海洋中，碧波在我头上不住地荡漾，我已化作一条小鱼，在绿色大海的怀抱中自由倘徉。

突然，一片叶子旋转着落入了我的掌心，清爽的绿意便悄然沁入了我的心房。我将它轻轻放在突起的树根上。阳光照耀下，它悄悄扬起绿色的唇角，绽出一个绿色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