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销魂梦断
文/倪画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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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
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褥。
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
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节妇吟》
京都一马，圣旨直下，奔途数月，终临边疆。
世事变幻，怎容揣测？一朝圣旨，武将从文，赐婚之殇，孰解其味？
“将军请吧！”
他冷漠一笑，夺妻之恨，削位之怨，发配之苦，重召之辱。
叹，人生如棋，谁握子？
怨，峥嵘岁月，谁堪留？
“将军，皇上此举乃是？”副将问道。
他怒道：“他不过是怕本将军拥兵自重，危及他的江山罢了！”
也许这就是宿命吧！此生注定无法逃脱他手掌。
（二）
再度入京，纵万千惆怅，纵步步针毡，仍昂然踏入。
数年一过，宫殿仍是如此富丽堂皇，而自己的心早已如冰一般冷漠。
她坐在他的身边，享受着这一切，而自己？
单膝而跪洪亮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宫殿：“罪臣参见皇上，明珠娘娘”，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他苍老了，是的！这些年在沙场已经狠狠的折磨了自己，更是痛彻心扉。
曾经的背叛，昔日的誓言，一切犹如过眼云烟。
身着黄袍的那人凌厉的眼神望着地上的他淡淡说道：“朕想不到你的本事居然如此大，当初不过是把你发配边疆希望你远远的，没有想到你竟然做了大将军？”
他冷笑回道：“无论怎样？好像都无法逃脱皇上的掌心，不是吗？夺妻之恨，削位之怨，发配之苦，重召之辱，赐婚之伤，皇上不过就是想让罪臣不再眷恋明珠娘娘吗？好，很好！”
终于他惹怒了那个人，他怒道：“来人，立即将海将军送回府，即日与采菱郡主完婚”。
纵然被人拉扯着，他的目光始终不移她，她还是那样的美丽，如今她的目光却不再为自己而停留。
“哈哈——”狂笑而去。
（三）
新婚之夜，郡主独守空房，此乃皇家之大忌。
“什么？他想造反不成？竟如此侮辱朕的郡主，来人，将那海文立即押入大牢”。
明珠立即说道：“皇上此举不可，这样让郡主何堪？”
“那好吧！暂时饶了他”
这一幕好似在数年前出现过，爱妻被抢，自己爵位被削，发配边疆。
如今这一幕却是众臣皆来府。
“将军此举不可，回到朝中便有机会，何必和皇上正面起冲突？”
“是啊！况且采菱郡主乃是皇上最疼爱的郡主，这可是天恩啊！”
“明珠娘娘虽尝为将军妻，如今世事变幻无穷，将军何必？”
……
众人突闻琵琶声：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冰泉冷涩弦疑绝，疑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此曲幽怨而惆怅……
“各位大人都回去吧！”采菱的声音渐渐响起。
他第一次抬起头望着来到院子里的采菱，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众人皆去……
采菱温柔道：“何堪最长夜，妾作独眠人。将军可明白其中滋味？”
他冷冷道：“明明不愿意做的事却被强迫，郡主认为结局会如何？”
采菱不但没有生气而且笑着道：“相公此话可谓是话外有话啊！一是说皇上当初用权势逼迫你和明珠娘娘分离，二是说相公不愿意接受赐婚？”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眼前的这个女子，虽身在宫廷，却懂得察言观色，心思竟然如此细腻。他没有回答，而是从怀中拿出了一只玉箫缓缓凑在嘴边，第一次有了想要释放自己的感觉。
采菱笑了。
（四）
他接纳了采菱，君当做磐石，妾当做芦苇，芦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渐渐他已经忘记了曾经的她的存在，好似他从来没有来过他的世界。
她习惯在午睡醒来，在屋里轻轻拨动琵琶弦，而他会在院子吹起玉箫，只为迎合她的节奏。
她知道是自己改变了他，这样兴许会免了一场杀戮吧！
北方大旱，海文直谏皇帝。
众大臣皆在为他担忧，他仍直言不讳指责皇帝的治国不当。
皇帝心存嫉妒，以为他是故意针对自己，便将手中的奏折往地上一摔，大怒道：“抓住这个人，不要让他跑了！”
在一旁的宦官立即说道：“海大人已经买好了棺材，也与家人诀别了，是不会跑的！”
此刻朝臣皆跪下大声道：“请皇上饶了海大人——”。
皇帝此时更怒了，看到满朝文武为他求情，怒道：“反了，反了！好你个海文，想不到你那么有本事，无论在什么地方你都能耀眼，今日朕还真治了你，来人，拉出去砍了！”
他早已知今日之事会如此下场，当他被拉出朝堂之后，采菱早已身着丧服手抱琵琶在殿外等候，望着渐渐走来的他笑了。
采菱笑着来到他身边温柔道：“君不离，妾不弃”。
他望着采菱，淡淡一笑。
顿时采菱口吐鲜血，他立即脱离身边二人的手，接住了采菱大声道：“采菱，采菱，你怎么那么傻？我犯的错为何要让你承受？啊——”仰天长怒。
采菱仍是温柔道：“相公，无论怎样，至少还有采菱愿意为你，这一生都为你，让我再为你弹奏一曲好吗？”
他点点头，采菱挣脱出他的怀抱，双手抹去嘴角的鲜血手握琵琶渐渐拨动弦，他拿出怀中的玉箫，仍是和往常一样去迎合着她的节奏。
曲终了，采菱离开了他的视线，他在身旁侍卫的手中抽出剑，当场自刎，笑着倒在了采菱的身边。
当洞箫和琵琶在晚照中，唤醒普遍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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