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满农场苜蓿香

2011-04-20 13:06 | 作者:张力 | 散文吧首发

张力

母亲去年元月份因胆管结石做了手术,又患有高血压,大夫说让她多吃些清淡的蔬菜,可她就偏吃苜蓿菜。

农场的四月中旬已是“无边光景一时新”了,桃李芬芳,杨柳依依。文化广场旁边的假山上人头攒动,职工们正忙着栽种葱郁的风景树。老乡家院子里一片苜蓿早已揭开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脸庞,悄悄地从湿润的土地里冒出了头。我和媳妇孩子挎着篮拿着盆去掐苜蓿,儿子就像一只小羊羔,这儿跑跑,那儿瞅瞅,不时在前面喊:“爸,这儿的多,这儿的高”,思绪随着孩子的叫声漂到了上世纪70年代我的故乡,那叫人魂牵绕的,氤氤起一团柔情的苜蓿地。

在我的家乡会宁,山沟里唯一不缺的就是苜蓿。山大沟深,不长庄稼,苜蓿却能长得生机勃勃。时序一窜到农历的二三月,日子便在忽浓忽淡的暖意里流转,淡绿、鲜嫩的苜蓿便是初时节乡亲们最早的新鲜“菜”,这也是喂牲畜的草料。孩提时我放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到自家的苜蓿地里掐苜蓿。在春寒料峭的三月,在那向阳的坡地,苜蓿已拱破了土皮,先是柔柔的一个芽,再是圆圆的两瓣叶儿,几天后芽牵着叶儿使劲地往出抽,胖胖的,嫩嫩的,因为刚探出了一点嫩芽,一半还埋在土里,所以家乡的人叫掐苜蓿。

在饥馑年代家乡的的苜蓿不知救活了多少人的性命。因为生活困难,母亲总是把我们掐来的苜蓿变着法儿做成各种钣菜,下在锅里,揉在面里,擀成面条,烙成饼子,用来弥补当时生活的拮据,用母亲的话说,它是救命菜。也许是在那挨饿的年代里,苜蓿菜养活了全家人的原因吧,每到春暖花开、苜蓿发芽的时候,母亲总要央求我去掐些苜蓿,还说这是家乡的忆苦思甜菜!母亲年龄大了,加上身体不好,她已经掐不动苜蓿了。

邻居家也有个患高血压病的老乡阿姨,妻子说多摘些顺便给她送些,我想如今送苜蓿确是一份淳美的人情,阿姨一定会高兴的,这苜蓿菜一定会弥漫成无限的温馨,传达出脉脉的情意,让人感到真切朴实的人情味。具书上说,苜蓿含有多种维生素B、维生素C、维生素E,还有清肠养脾胃之功效,是高血压患者的好菜。然而在今天的家里,孩提时用来充饥的苜蓿菜,今天却成了让人品尝的山珍了!

去年五一节去敦煌旅游,中午时节到了一家驴肉黄面馆,一大盘凉拌苜蓿菜标价15元,我想可能现在的老百姓都在种棉花、红枣等经济作物,种苜蓿的又少,物以稀为贵罢。凉拌苜蓿芽、苜蓿菜疙瘩、苜蓿菜拌洋芋条、苜蓿菜拌小麦粉,客人们皆大欢喜。同样的一个苜蓿,现在也时兴吃,但却是为了健康。野菜叫绿色食品,吃野菜叫返朴归真。而在儿时的我,吃它,却是因为饿肚子。这是怎样一个天翻地覆的变化呢?只见满街饭馆的菜谱上几乎都写着“苜蓿肉”,要是在上世纪60年代,苜蓿菜只能充饥,谁还会想到这苜蓿“菜”就能做出苜蓿“肉”呢?不一样的名字却有一样的味道,也有异样的感觉啊。

1999年我来到新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还是想吃红烧肉,一味地拒绝苜蓿菜。这其中的原因只有自己知道,一是小时候苜蓿菜吃多了吃够了,怕吃;二是我拒绝的根本不是苜蓿菜,而是那份苦涩的记忆

我们的篮子也摘满了,回去后好给母亲和阿姨一个惊喜,但一路最让我念念不忘的,不是那苜蓿菜的味道,而是“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的美好时代

所属专题:我和春天有个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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