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陌生

{散文}

农历十月一上坟是老百姓的习俗。今年回家上坟的所见所闻给我感触很大。

走进坟地，周围的环境让我目迷五色，茂密的山草像是山的秀发在微风中飘来摆去；灿烂的九月菊，从草丛中正探出一簇簇绽放的金色小花，散发着迷人的清香。两天前下过一场小雨，出土不久的麦苗，阳光下显得格外清爽。眼前的情景不由让我心里暗暗赞道：啊！如今的人富了，山也肥了。

祭祀完毕，心里有一股说不清的滋味，久久不愿离去；仿佛时光在倒流，空气里还荡漾着我儿时的声音。坐在山坡上小憩，举目四顾，天空和起伏的山岗永远在眼的尽头连在一起。美丽的太行山丘陵构成一副永恒的画卷。

我忽然欣喜地发现，山坡上的草坪里新栽植了一棵棵柏树苗；大概是今年雨季造林才种上的吧！郁郁葱葱，随风摇摆，满山遍野，凡是有土的地方就有一棵树苗。故乡的山水真的日新月异。

正要跨上摩托车原路返回，从西边山坡上走过一个人，边走边唱，听韵调像是在唱《天路》。我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我小时候经常一起扛着扁担上山割草的伙伴———焕军哥。

他步履蹒跚肩上扛着一把镢头，背上背个挎篓边走边看，东瞧西望像是寻找着什么。看到我，便扯起嗓子喊道：“兄弟！见你一面好难啊。”我赶紧拿出香烟说道：“来，军哥，抽一支。”他很干脆地回道：“不抽，哥我现在学好了。不抽烟，不喝酒，不打麻将。”他还是那样一个乐天派，快人快语。多皱纹的紫红脸庞，说话声如铜钟，浑身依旧透着农村干部的气质和做人的坚强。

过去，他一直是村里的支部委员。我关切地问道：“现在还任职吗？”他摇摇头小声地说：“早不干了，那是年轻人的事，咱这一大把年纪，还干那干啥。”我追问道：“那你大白天不在家歇着跑到这儿干啥？”他冲山坡上努努嘴，说：“你没见那山上的柏树，这两面的岗坡我儿子承包了，合同承包期五十年。这两天正是上坟烧纸的日子，万一谁不小心，一把火就全完了，我得看着点。”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今年山草长得这么好；原来是封山育林，牛羊不入的结果。”他接着我的话茬说道：“这叫封山育林，责任到户。牲畜圈养，共同致富。过去年年植树不见树，关键是责任没落到实处；往后就好了，谁投资谁受益，这样下去，没有办不好的事儿。”“你投了多少钱？”我又问道。我的问话，让他的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没投多少，树苗是上级给的，一共25000棵，我就花了2000多块钱的种树工钱。栽树我也是小包干，栽活了才给钱。不读哪家书，不识哪家字，听了林业技术人员的讲解才知道：植树造林，保持水土。拦截洪水，增加湿度。改变气候，净化空气。造福子孙，创造财富，有说不完的好处。树栽活了仅仅是万里长征第一步，重在后边的科学管理要跟上。我计划给每棵树建一个鱼鳞坑，鱼鳞坑对树苗生长的作用很重要，必须建起来。三五年就让这山大变样，加上松土施肥，十至十五年就能长成材；你知道现在一棵两把粗的柏树值多少钱？50块钱都没处买。再过二十年，到那时候你算算；就按70％的成活率这该值多少钱，你不想富都不由你。人老了，生活好了，光吃不动会生病。人常说，‘动养身，乐养寿’。人活着就要有奔头儿，有了目标生活才有乐趣、有意义，我还想再干二十年。每天刨10个鱼鳞坑，不出两个冬春我准能干成。哥我跟着共产党干了一辈子，咱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有把子力气，认准就干，干不成不罢休。”“那么，不让牛羊上山，饲养牲畜户能接受吗？”我又问道。“不能接受，也得接受，这是落实党在农村实践科学发展观的政策。不能像过去，一家受益，百家遭殃；破坏生态，污染环境的事儿不能再发生了。不过，这也不是说一句话就能办到的事，要有个过程；还要靠科技解决牲畜圈养这个新课题。多少年的习俗一朝改变，要通过实践、认识、提高，创出一条新路子。这才刚刚起步，还会有许多新事物出现，好规划还在后头呢。往后哪块地方适合种果树、种粮食……按照领导的说法是合理调整布局，重新整理河山。哦，我给你讲不清，反正要把咱这山里建设的‘春天是花园，夏天是林园，秋天是果园，冬天是游园’。别人信不信我信，一定有实现的那一天，改革开放以来一步一个脚印，政府净给老百姓投资办好事。就拿建沼气池说吧，开始谁都不愿干，每建一个池子上边补助500元。建好了，老百姓一日三餐做饭，干净又方便，一年省下多少钱。后来都认识了，不补钱也建，好事谁不干？现在的领导人，一天到晚教你学科学，用科学，生活里到处充满科学。这日子能不好过？嗨，说啥好，只恨爹娘生得早，享福的日子来得迟，下辈子重来吧。如今的好日子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有时间多回来转转，老钻在城里有啥好。好了，你该走了，我该干了，后会有期。”说完他自顾上山干活去了。他就是这么一个直性子人，说干就干。

回去时我走的很慢，一路在想：一代伟人造就一种伟大理论，一旦被广大人民群众所接受，就会成为推动社会发展的强劲动力。改革开放以前，人们一年365天不停地劳作，大年初一都在“开门红”，总填不饱肚子。改革开放以后，天变、人变、地也变，给中华大地带来了真正的翻天覆地的变化，好日子芝麻开花节节高。财富无疑来源于勤劳和智慧，正确的政治路线产生的各种政策和策略，才是富国强民之路的动力源泉。

这里曾经是我最最熟悉的地方，然而，现在乡亲们的生活变化和思想理念却是我最陌生的。

2008．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