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我的母亲

作者：姜福辉

母亲离开我们已经快四年了，很多次都想执笔写写我的母亲，可我总怕写不好。今天我终于拿起了笔。

我的母亲在别人的眼里，也许是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人，但在我心里却是伟大的。

每次坐到电脑前，就会忆起我的母亲。那是2001年的夏天，妻弟帮我，在济南买了这台电脑，当我到老家拉电脑的时候，母亲默默地一直送我到胡同口。至今我忘不了母亲站在胡同口用手扶着院墙看着我的目光。我没想到这是母亲看我的最后一眼。我回头看看母亲，“妈，我走了。”“儿啊，路上小心”这是母亲的最后一句话。

在我把电脑拉回来后的第十五天傍晚，我在到乡镇法庭开庭回来的车上，接到妻的电话，“你在哪里？”“我去开庭了，在回来的车上。早上我不是说过，今天开庭吗？”“我以为你回家了。”妻说。“怎么了？”我突然感到一种不祥。“妈不好。”妻在电话里说。我匆匆回到家，给姐姐打了电话。姐姐说母亲病了急需住院。打了电话，我联系了在医院工作的同学。过了一个小时妈妈还没有来。我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我和妻带上年幼的儿子到路边等候。看着天色黑了，心里更急了。突然看见姐夫的车过去了，但是车没有停下来。我真的急了。急忙往医院赶。

当我和妻儿赶到医院时，母亲已经在医院的急诊室。当时母亲已经昏迷，医生正在抢救。从姐姐口中得知，母亲是在给外甥烤肉串时，突然晕倒的。

经过医院检查，医生告诉我母亲是脑出血。因为，母亲患有肺心症，所以暂时不能手术，必须先稳定病情。随后，母亲被送到特护病房，上了心脏监护仪和吸氧。

我守在医院。医生叫我在病危通知上签字，我不相信母亲就会这样离开我们，就把病危通知装进口袋。

我真的不相信母亲会病危。更不相信，母亲会和我连最后的一句话也没有。我不相信，十五天前母亲送我出门，是她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母亲毕竟还没看我怎么用电脑啊。

半夜时分，突然雷雨大做，心脏监护仪也开始鸣叫，医生告诉我，母亲的心率在下降。这时，我才真正意识到了，母亲要离开我们，泪水朦胧了我的眼睛。

妈妈，您能够睁开眼看我一眼吗？您不能离开。您知道吗？儿子在您身边。您还没看儿子用电脑呢。您怎么能够离开我们啊。几年前，您曾经说过，希望我能够有个大哥大，现在电脑都有了，可您怎么就要离开呢？

在心脏监护仪的鸣叫中，在雷雨的哭泣中，母亲的心率在一点一点的下降——妈妈，不要走好吗？

也许是母亲的灵气，也许是母亲的坚强，在坚持到天亮的时候，在所有的亲戚到来的时候，监护仪的曲线变成了一条平线——母亲停止了呼吸。

也许是苍天有眼，也许是母亲在天之灵。在母亲回家的途中，天气突然好了。当母亲回到家的时候，又是雷雨交加。第二天，我护送母亲最后的一程，天气突然又好了。当时，全村的人出来为母亲送行。我相信是母亲她在天之灵在保护我们不受风雨。一定是！；

母亲入土那天我写了挽联：三十年如一日功德盖世，一朝辞世苍天泪落三江。

母亲就这样走了。母亲走后的日子，每次想起，我都泪眼朦胧。

母亲是在我三岁的时候，我生母因病去世后，嫁给父亲的。听母亲告诉我，在母亲嫁过来整一个月的时候，我才开始叫了她第一声妈妈。

母亲嫁给父亲的时候是个姑娘，我很佩服母亲。在那个年代能够嫁给父亲这样一个拖着三个未成年孩子的男人，实在是要有勇气的。母亲来我家后，很疼爱我们姊妹三个。尤其对我偏爱，也许是母亲因为我的身体有先天的残疾吧。

在偏爱我的同时，母亲对我要求很严格。

记得儿时，我常常躺在母亲绣花的撑子下面，听母亲讲故事，讲做人的道理。

不过，有次我和母亲发生了争吵。那是因为一个小学的数学题，说的是除法。我说除和除以是一样的，母亲告诉我不一样，我坚持自己的意见。后来是老师给我纠正了。知道了母亲的正确，我很佩服母亲。因为母亲没有多少文化的，但她干什么事都很认真。

母亲很注重知识。我记得我上学的第一个文具盒，是母亲亲自去赶集给我买的。那是一个黄色的铁文具盒，盖子上面有熊猫在吃竹子，里面是小九九表。在那个时代，这可以说是个高档的文具了。

母亲的重知识感染着我，所以我学习很好。在小学我没考过第三名。母亲从来不把我的书卖掉。我的小学课本母亲一直为我保存在老家的老房子里。从小学到大学我的课本能够保存下来，是母亲的功劳。

现在想来，我有两件事情对不起母亲：一件是我读小学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外面总说母亲是个后妈。母亲为这事很伤心。可到母亲离开我们，我也没和她老人家道歉。另一件事情是我参加工作以后。一次，村里的妇女主任到我家说，县里妇联要找几个典型的好母亲上电视宣传。因为母亲为了我们这个家把自己牺牲了，不但没要自己的孩子，还把我们三个未成年的孩子都抚养成了对国家有用的人。这个事情被我回绝了。现在，我才发现母亲真的很伟大，可母亲再也无法上电视了。这也成了我此生的遗憾。

母亲是个和善的人，凡事都与人为善。村里的人都很佩服母亲。许多上了年纪的老人都愿意和母亲交往。母亲走的时候，村里的长辈老人都出来含泪送行。也许是母亲这种和善的素质，对我的耳熏目染，为我从事律师职业提供了资本。我做律师后，母亲很骄傲。但是，母亲希望我做的更好。那个时候母亲看到电视剧上的人拿着手机，就说，如果我能够有个大哥大就好了。后来，我有了手机。母亲又希望我能够有个电脑。到母亲走了时候，我什么都有了。现在还有了自己的网站，可母亲却永远离开了我们。

母亲离开我们的时候，才54岁。我们都已经成家立业，是母亲应该享福的时候。可母亲没有给我们任何的拖累，就这样走了。在看到儿孙满堂的时候走了。没有留下一句话走了。母亲到我们家正好三十年，就这样走了。

母亲生前是那么的勤俭。吃饭自己吃最差的。我基本上不记得母亲买过什么新衣服。我们都成家后，妻给母亲的买的衣服到母亲走的时候都没有穿。在儿时，多少个年夜母亲在不顾休息熬夜为我们缝制大年初一要穿的鞋。

因为有了母亲，我们这个由父亲拖着三个未成年孩子的家有了希望。是母亲用绣花针一针一针熬夜挣来的钱供我们姊妹读书，给我们盖了八间新房。

多年的操劳使母亲常年有病，母亲没有力气。但是，母亲从没有闲着。母亲走的前一天还到河里洗了衣服。虽然母亲没什么力气，但是我很怕母亲。母亲会经常骂我们做孩子的，是因为对我们的爱而骂。现在我多么希望母亲能够再骂我啊。可再也没有了。

母亲的一生给了我们这个家庭，给了我们姊妹三个。但是，母亲却在一切操劳完了，应该享福的时候，突然离开了我们，永远的离开了。

三十年，母亲三十年照料我们的功德，我们此生难忘。

妈妈，我们就是您的亲生子女。您听到了吗？

妈妈，您是平凡的，您也是伟大的！

愿用这个短文告慰母亲在天之灵，作为儿子给您母亲节的礼物。

所属专题：2012妇女节：献给天下母亲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