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乡行

罗田的板栗熟了。

那山山岭岭，那村庄的房前屋后，板栗树星罗棋布，点缀着山乡。“七月杨桃八月楂，九月板栗笑哈哈。”进入九月，乌红亮光的板栗便陆续上市了，一茬接一茬，一趟连一趟。最早成熟的是“六月半”，跟着是乌壳栗、红光油栗、中迟栗、桂花栗、羊毛栗……直到重阳节后，金黄金黄的野菊笑迎“九月寒”。

板栗，植物学上称“坚果”，含有丰富的淀粉、蛋白质、氨基酸等多种营养成分。医学上有治脾补肝益肾的功效。罗田的板栗素有全国板栗第一县之称，人们常笑道，“板栗”几乎成了罗田的代名词。武汉市汉正街流行着受人欢迎的“糖炒板栗”，这些小吃摊上特别庄重地挂上“正宗罗田产”大招牌，以招徕顾客。也难怪乎罗田有这样大的名气。罗田的板栗个大、色鲜、肉质甜香。每年收获季节，邻近县市不说，远在上海、合肥、广州，甚至香港、日本、新加坡的商人，也慕名而来收购板栗。

县农委的一位名叫小红的青年女干部，邀我去集市，栗园采访，说是看看“板栗交易市场”的“壮观”和栗园板栗下树“奇景”。一进街头，我们那辆越野吉普开不动了，满街的卡车、拖拉机、摩托车、自行车，一辆挨一辆，大雁般地摆开一字挨在这里。那踏着露水，面带笑容的山里人赶集来了，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挎蓝的、背袋的、肩挑的，不论是买还是卖的，满眼是红灿灿的板栗，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看到这个热闹的场面，真令人欣喜不已。

这时，我和一位身着运动衫的青年人谈起来。他叫占苏平，凤山镇饼子铺村人，今年刚满21岁，全家5口人。实行责任制后，村里分给他家25棵板栗树，除此外，他在责任地和山坡上栽了70多棵。每年，板栗收入万余元。我问：“这算得垸里最高收入吧？”小伙子连连摆头：“算不上，这只能算中等收入，比我家收入多的有的是。”

罗田山里人喜称板栗为“摇钱树”。据东冲畈乡丁家套村调查，全村170户，靠卖板栗收入超过9000元的有60%，加上其他收入，不少农户不但置了家用电器、摩托、农用车等，还盖起了新楼房。

说来也真叫人难以置信。在那“以粮为纲”的年代里，罗田人把多种经营甩到脑后，在政治口号鼓动下毁林修田造地，尽管1000米以下低山丘陵面积多，雨水充沛适宜板栗树生长，但集体的板栗树荒芜了，农户菜园和房前屋后的板栗树，也被当作资本主义的尾巴砍掉了。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罗田的多种经营得到确认。经过大力发展，板栗品种由以前濒于绝迹的6个发展到37个，产量为3.5万吨，居全国第一位。

到了栗乡，不能不光顾一下板栗树园。我们参观了凤山镇56岁的卢老汉承包的板栗园。走进园里，那些笑咧了嘴，毛刺茸茸的板栗球挂满树枝。微风吹来，三三两两地掉下“灿栗”来。卢老汉手挎小篮，一边从地上拣板栗，一边和我们交谈起来。他说：“人们收获板栗多是将栗球从树上打下来堆在家里沤熟，而这里却从树上掉下来果实。”卢老汉告诉我们：“这掉在地里的板栗叫‘灿栗’，是自然成熟，属于‘瓜熟蒂落’。远销到香港、日本，虫不蛀、肉不烂。这园板栗已跟县外贸部门订了合同，说是要运到新加坡换外汇哩！”卢老汉的脸上溢满喜悦：“瞧，我这光说话，来尝尝这红光油栗的味道！”他递给我一捧油光红艳的板栗，我咬了一个，清香扑鼻，甜丝丝的。“嗬，真甜，真香”！我大声赞赏起来。卢老汉乐滋滋地说：“同志呀，这红光油栗还是一个中迟品种，等过二十天后，羊毛栗上市时，你再来，嘿……不瞒你说，前年，日本一位客商住在我家，一天三餐吃了四顿羊毛栗菜，他还创下一口气生吃27颗羊毛栗最高记录哩！”

呵，香甜的罗田板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