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2013-03-05 09:18 | 作者:旋炫浪朵 | 散文吧首发

记得每次和父亲处在一起时,他总会隔三差五的和我说一些事,总的意思就是静坐多思己过,凡事多替别人想想;还有就是不要零落你身边的老人,老人吃不穷你的口袋的,在地方上要树立自己的口碑,总之都是些谆谆教诲的话等等....

因为是记录父亲的一生,让我父亲的一生有些足迹,也让他的子孙后代为拥有这样一位爷爷,老爷爷,老太爷感到自豪。为了记录得更清楚,更真实,我得回家一趟,采他所叙。

【一】

我的父亲年数八十有五了,他的一生是勤劳,艰苦,为人宽厚,还有一副热心肠,更是一个怕受别人恩惠的人。

从他记忆叙述中,没有记清楚是哪一年,只记得还是在清朝时期,他们的家族在西港是大姓大族,除了家族之外,他的家有讲述中的奶奶,还有他两位大伯伯,老大叫周玉华,老二不知道名字,因为他们的早逝,所以对他们的往事父亲几乎没有记忆,老三叫周玉香,还有一个小名叫祥柳,这老三就是他的父亲我的爷爷,家里当时还过得去,有饭吃,还养得起童养媳(童养媳就是把别人家的女儿幼年带回家养,等成年了就和这家的男孩完婚),我的奶奶也不例外,随着年龄的成熟就和我爷爷结婚了。

我父亲是爷爷的长子,出生于1928年,家里添丁加喜,老小皆大欢喜一翻,年长的更是心甜喜颜,满脸风,这也是我父亲最幸福童年时光,和大家庭相处了三年。【二】 父亲也是听奶奶口述,在他三岁时,长辈们也和大多数家庭一样,说出种种原因,把我爷爷的一家三口分开了,我父亲的劣运从此就开始有丝迹了,由于爷爷嗜赌的天性,一个有了赌瘾的人会全身心都放在赌博上,从不会想到家里需要添置缺少的东西,他会把口袋里所有的钱都放在赌博上,想为儿子赚回一个未来,是的,他赚了,但是,不是一个未来,于是想再赚,所以再赌,和刚才一样赢,等赚满我的一切理想我就再也不赌了,可是,不知道是牌的点数不听话还是自己的眼睛不听话,一次一次翻番压上去的钱,都被庄家吃去了,连本带利都吃去了,除了口袋光光,甚至还要负债回家,再说喜欢赌博的人身体也不会强健,所以,家里的一些粮田都是收获无几,家里本来是能糊口,渐渐的走向难糊口,就这样靠着奶奶去河塘里打虾,帮别人家打麻,纺纱来挨日子,饥肠辘辘的父亲在他六岁时就走上寻求温饱的生涯,只要有饭吃就听别人差遣,做些零碎事,爷爷大部分时间浪荡在赌博上,奶奶照样打虾,打麻,纺纱来添补家计。在我父亲八岁时,我的奶奶又喜得一子,听上去好像是喜事,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这可真不是什么大喜事,一个本来三口温饱都难解决的家庭,又添加一个嗷嗷待哺,还拖着奶奶身子婴儿,真可谓是一个不速之客,爷爷嘀咕了声;‘又生一个爷给我养’;果真,给我那个本来就身体虚弱的爷爷肩上多少会加了负荷,一个人身体不好和先天因数有着一定的关联,还加上后天的种种因数,我那虚弱的爷爷在这一加压,使他的身体更为虚弱了,渐渐的整天游闲着,四处走走,看看,才养着他一口气在,不至于卧床,就这样,他没有钱也没有精力去赌博了,时间消遣了他的意志,腐蚀了他唯一的梦想。休养也没有让他的身体好起来,久而久之,在一个空气沉闷,乌云霭霭的日子里,老天将一个年轻生命带走了,这就是我的爷爷,他丢下我的奶奶,留下一盘散沙,自私的走了,结束了他四十多岁的生命。

我的奶奶经受着上加霜的酷寒,她神情冥宕,她默许着家族料理爷爷的后事,默许着新添的几百元债务,从此,她似丘荒落雁,她独守孤灯,她举步维艰,度日如年,她还提防着家族虎视眈眈的险诈,恐惧能不能保全这个家,令我奶奶担心的事情真的来了,一天晚上,一个叫锅巴老的隔房大伯,带着几个家族的长辈,悻悻的从外面进屋了,这个锅巴老,没有儿子,邻居看见我爷爷去世了,想为父亲找个寄托,看见锅巴老又是自家人,便对他说;“清烈现在可怜,你也膝下无子,你把他带过来,过房给你做儿子,这件事我看你们俩家都是好事,你看如可,如果你愿意我去和九嫂说说。”“不要了,谢谢你,你想把他过继给我,我看他小样,像只秃驴,哪像个给我传宗接代的相,”常言道;“你且封住坛口,却封不住人口,”这些话真的被奶奶知道了,后来给爸也知道了,于是,这个锅巴老进来,奶奶没有叫他们坐,他们自己找地方坐下,他声音暗而清脆,甚是太监声音的人,语气老练的对奶奶说;“九嫂,我看你这个家没有多大指望了,你一个女人,带俩个身无缚鸡之力的孩子,怎么生存啊,要不你还是带着你的儿子改嫁了吧!”可怜天下父母心,我的奶奶望着俩个儿子,她哭诉着问;

“不要啊,我不会饿死这俩个孩子的,你们不要拆散我们母子,我们就这样相依为命,我不改嫁,再苦再累我心甘情愿”奶奶哭诉哀求,

锅巴老厉斥的声音说道;“你去讨饭也养不活这俩个孩子,你不要惦记着家里的粮田和几间房,你愿意受苦,可孩子不能跟你受苦”

“谢谢你的好意,你有办法让我的两个儿子不受苦吗?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如果看见孩子在别人家受冷眼,不如我自己带着艰辛一点过,何况他们没有失去双亲,我还期望他们给祥柳传宗接代呢,”奶奶的这一番话说得客气,坚定,还有涵意。

这个锅巴老知道奶奶的这番话,是话出有音的,可能触到了他的什么,也怕自己露出更多马脚,便说了声;“那随便你,我是为你好”佛手而去。

锅巴老贬低父亲的一番话,深深的烙在了父亲幼小的心里。也许正是因为他的一番话才让父亲有了后来前进的动力!奶奶庆幸保住了小家,可面对茫然的未来,面对嗷嗷待哺的孩子,她不禁愁肠百转。

【三】

1939年,父亲十一岁,他大大的眼睛,瘦小的身子,黝黑的皮肤,穿一身又脏又破的生布衣服,内向的他平时很少说话。十一岁正是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正是和同伴玩耍的年纪,正是在学校里求知的年纪,而幼小的父亲从那时开始就踏上了为大户人家打长工的漫长之路。一开始因为年纪小,只能给人家放牛,还要被主人使唤打听差,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年龄的增长,父亲学会了做很多事情,就这样父亲管住了自己的肚子,到年尾还有三担粮食的工钱。到了年底,本来都是人们满怀喜悦的时候,但父亲却分外的惆怅,因为他将面对严酷的寒,那时候的冬天特别冷,天寒地冻 北风呼啸 滴水成冰 。凛冽的寒风刮在他单衣阑珊的身上,渗透他身体的每一根骨骼,父亲的身形似乎比平时更加的矮小了。每到晚上,他会回到自己的就寝之处,也是他长年居住的寝室,这个特别的寝室,以地为床,地上铺着厚厚的稻草,稻草上盖着一件不整边角泛了黄的旧蓑衣,奶奶白天会在这里用半边锅,弄熟糊口的食物凑合肚子,还会在这里洗好脚脸,然后在缸磅里面放些柴,烧一缸大火,留给我父亲,这时候父亲可高兴了,整个人烤得热热乎乎,脸上通红,直至火焰熄灭,缸磅滚烫,他才委下身子,双手放在火碳上面来回辗转,直到深人静,形单影只的父亲还在依赖着这火缸取暖,他本能的一次一次地靠近火缸,疲倦的身子却不知何时磕碰在滚烫的缸上,疼痛阵阵袭来,他朦胧中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身体上去了一块皮,他忍着疼痛,挪一挪身子,稍息又是一阵疲倦袭来,不久又是一个磕碰,又是一阵疼痛。一个冬天过去,他被这些磕碰和疼痛在身体上留下了无数的记号。

在异常艰辛中父亲度过了他的童年,已经十五岁的他在这期间学会了很多东西,依然做长工的他,改了工种,改为种田,一年的工钱也改为十担粮食。幼小的弟弟也不拖奶奶的后腿了,还能多多少少给奶奶帮点忙,这个多舛的家庭似乎渐渐有了希望。

【四】

解放的春风吹遍祖国各地,当然也吹到我们这个穷山僻壤,运动中,政府解雇长工,划分土地,后来又成立初级社,人民公社,国家进行着一系列的调整和变化。父亲也从长工变为担脚工,(脚工就是经商户雇去搬运货物的工人)于是二十刚出头的父亲第一次有机会走出了西港,后来还走遍了整个修水,经宜丰,走铜鼓,父亲从来没有上过学,但他凭着自己的坦诚和勤劳,在外闯荡着。东边太阳西边,道是无情却有情。就此期间,有一个叫慰溪的老板曾雇父亲担过货物,有一天,他对我父亲说;“清烈,我看你帮别人担货,几乎都没有错过,你有这样的能力,你为何总做个脚工?何不自己做生意啊?”

“你是好心人,说得这样好,我一个穷得衣食都不着边际的人,自己做我哪有本钱哦”父亲答道。

“本钱,不要紧,我借几块给你”慰溪坦诚的说;

“不,不,不行,我还是怕亏了,我拿什么来还你,我们家的老欠都不知道还到何年何月”父亲急忙回答;

“怕就真是哦,你帮别人都不亏,自己做会亏?要不这样,你明天就动身,我给你几元钱,你自己取货自己去卖,等你赚钱了,你再挑一担货还我,家里欠的钱慢慢还”慰溪坦诚中还带微笑;

父亲看着这好心的慰溪老板,内心无比激动,他感动得顿时一片茫然,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也许是大恩不言谢吧!于是,他按照好心人的安排,第二天,出发了,一路上,遇见的路友很多,告别这群,迎来那群,当时来往经商的人也多,他取回一担斗笠,回程一路卖往枣,岭背,西塔把货卖完,父亲又在那地方挑回一担火纸,一路卖回,这一来回的货物倒卖,餐风露宿了几天时间,竟然赚了天价的15元,父亲喜出望外,好像刚参加工作的人拿到第一份工资一样,他暗忖,15元除了还慰溪老板的本钱外,还有了自己取货的本钱,但好心的慰溪老板竟然再三推辞不要父亲现在还钱。自此,父亲开始自己经商了,随着本钱的增加,他跑浏阳,万载,掌握地方所需,徒步南北,贩运的货物大多有斗笠,鞭炮,火纸,小猪还有一些地方需缺的东西,父亲赚的钱没有为自己着想,而是盘算家里欠下的巨款总算有了头绪。

最使人痛苦的不是生活的不幸,不是前途的坎坷,也不是命运挫折,而是被那些龌龊的人,窥视着你的成功,嫉妒着你的辉煌,果然有一天,一行汗流浃背的人,正挑着自己贩运的小猪,各自盘算着如何去销售,盘算着自己这一趟的收益时。忽然听见不远的路边传来一个趾高气昂的声音;“放下来,都放下来,”父亲一眼就看出这个人,他是生产队队长,名叫梁自大,按认亲还是自己的表中,他是一个瞧上不瞧下,见到下级竭斯底里,见到上级点头哈腰的阿谀奉承之辈。于是一行人都放下了担子,心里都在嘀咕这斯会怎么处罚我们,也都想把损失降到最低就好。

“你们知道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吗?如今是社会主义时代,你们这是在谋私利,走资本主义道路,叫投机倒把”梁队长一边高声囔,一边用手在点点划划。

有的试着用好话和他说,“梁队长,我们现在知道了,以后我们再也不去投机倒把了,这是最后一次,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让我们走吧。”

听有人叫梁队长,这半灌水荡得很,于是说话拉长了调子;“高抬贵手,最后一次,我抬手放了你们这一次,那以后就不知道会有多少个最后一次了,”

“既然这事不能做,你为何不早通知我们啊,现在我们花了这样多钱,货都到家了,谁家都亏不起,你不早通知我们你也有错。”父亲一般不说话,看见大家会损失太大逼不住了,才轻而缓说了话;

自大听父亲说他也有错,突然厉声了,“不行,你以为我在和你们玩过家家,捉迷藏吗?你们赶快把小猪挑到公社里去,晚上开个小队会,你们都作份口头检讨,这事就过去了,要不.....”他话没有说完,就发现有一个人挑着小猪在逃跑,他拔腿就追,等他在追那个人之际,这里几个人也开始在四处跑,这时候,这个牛犟的梁自大,既没有追到那个,也没有抓到这个,他气得囔囔道;“总有一天,你们会栽我手上的”不过自此这种所谓的投机倒把的生意也就不能做了。

【五】

父亲自此也回到了生产队,由于他曾经的长工生涯,队里的事他轻车熟路,因为想多抓点收入,他早起晚归,做事有始有终,有条有理,积极性也带动了队里的大部份劳动力,队里的产量逐年增加,久而久之,周清烈这个名字多次跃入公社书记周贤勇的耳里,于是,本来大队队长人选是梁自大的,后来被父亲不知晓的情况下取而代之了。

在抬眸挽袖间,父亲在大队长的任上迎来送走多个春秋,也多次迎进送出驻队的县领导,公社干部,他辗转于中心大队的内内外外。和往年一样,今年县妇联又派俩个干部驻在中心大队,尊称她们干部,其实就是两个初出茅庐的的丫头,一个叫钟微凤,一个叫谢康联,父亲看她们年纪轻轻,又是初次参加工作,知道她们在工作,生活上会有诸多的不便,于是,父亲除了安排她们工作上的需要之外,还在当时货物紧缺时期,想办法帮她们购到了瓷盆,瓷碗等等生活必须用品。

【六】

可怜天下父母心,一天晚上,奶奶把父亲叫到房间,和他商量着说;“你看看我们这个家,你们兄弟俩都老大不小了,我也老了,你有打算过想成个家吗?”

“成家何尝不想哦,我们家这个样子,谁会来哦,娘,你不要担心,有合适的我自己会把握”父亲应说,

“有人在说媒,我看老弟身体比你弱,就让弟弟先结婚,来年你也找一个,你看如何”奶奶商量道。

父亲想了想说,“你说的也有道理,就帮弟弟先结婚吧”就在1961年的年底,家里办了几十年来的第一场喜事,给二十五岁的叔叔娶了老婆,家里甚是有些喜庆,奶奶也了却了一桩心事,当然奶奶还有一个更迫切的心愿,她的愿望也在1962年的秋天实现了,我的叔叔在他二十六岁时,喜得一子,这个小生命的到来,让奶奶的心里乐开花,也给一家人带了许多的欢乐。常言道,树大要开丫,崽大要分家,父亲长年忙于大队的事务,这期间也帮家里抓了很多收入,他一边帮大队里谈业务,还一边暗暗在做些小生意,把家的老欠还清了,还做了几间土屋,他只能隔三差五的打理家里的农活,我的叔叔和婶婶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总吵着要分家,搞的一家人总处于尴尬局面,其实父亲是看见叔叔身体虚弱,又拖一个幼儿,分家了百事都要叔叔担待,恐惧着这个家能否长久,他苦口婆心的劝说弟弟和弟嫂,可是他们还是误会父亲在依赖着自己过,所以父亲再多话都徒劳,结果,只能以答应分家告终了一夜的争执。1963年的春天,叔叔和婶婶早早就开始筹划了自己的小家。与此同时,父亲也在物色自己的成家人选了,别看他个头小,可他精明干练,他从几个方面在考虑人选,父亲当时已经三十五岁,他想上等的大家闺秀,是取不回家的,这个念头打消,人品下等的大家闺秀,入不了厨房,上不了厅堂,就是娶回家,也不能促进家庭的兴旺,为此他费尽心机,仔细排查,终于有一天,就在附近不远的地方,觅到一个和自己十分相配的理想人选,她大度,能干,遇事敏捷,还有一定号召力,这就是我的母亲,他的妻子,当时已是四个儿女母亲的依兰。父亲为了能和母亲结合而作着各种努力,但由于外公的不支持和百般阻挠,使父亲受尽了他的羞辱和嘲讽,最后外公开出的条件就是啃一笔重金,倔强的父亲,越难得到,他就偏偏要得到,就这样硬树也怕软藤缠,终于,在1963年冬天父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我的母亲随同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娶回了家。

【七】

新年伊始,万象更新,父亲心里有些苦尽甘来的喜悦,心悦着有新屋,有娘,有老婆,有孩子,虽然算不上富裕,但总算有了一个温暖的家了,他开始承着这个小家憧憬着前途的一片光明。首先他买回四头小猪在家喂养,在当时有猪就是有资产有积蓄的户头人家了,四头小猪相当于半个家。父亲心大,眼下日子踏踏实实,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他承着这个五口之家,遒健前行。

生活总是那么坎坎坷坷,甜蜜的生活刚过了几个月,就在父母亲为自己的梦想辛勤耕耘的时候,奶奶气喘吁吁的跑来,告诉父母“家里的四头小猪,淹死了三头,你们快回家看看去,”

等父母跑到家里时,三头小猪全部漂浮在水面上,死在自己家的粪坑里,我的父母亲都是勤俭之人,眼看这种情景,他们的心都在滴血,不停的责怪自己没有做好某些防范,责怪不该出去摘茶,责怪自己没有能阻止这场灾难的发生。可是生活给人们的坎坷是防不胜防的,它还不断的在捉弄人们,捉弄我们这个家。

1964年,一场百年不遇的洪水,淹没了西港大部份粮田,庄稼,人烟和房屋,当然也不会放过我们的家了,不幸中的万幸是我们这个家庭都生命无虞,其它一切的一切都在茫茫大水之下了,我的父亲拖着这老幼的家,重整这个被洪水洗干净的家,他望着已成废墟的房屋,凝视着大块荒芜,久久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叹息中仿佛诉说着心头的忧伤,诉说着难以追寻的伤感,诉说着眼前的无可奈何,诉说着某种惋惜和遗憾......

父亲一生的艰辛和坎坷,就是推动我为他记录的动力,听见他每一次不幸的发生,我的心里久久都不能平静.....

就在修整洪水后的不久,好动的三哥摔跤了,父亲背着哥哥访遍修水的名医,也可能是当时医疗条件和技术,设备落后等等原因,都没有使我哥哥的脚痊愈,三哥落下了终生的残疾。

时光的车轮缓驶入1966年,这一年安稳中带有喜气,母亲在二月的一天,分娩了一个胖胖的儿子,这小生命的到来把父亲给乐了,平时孤言寡语,面目严肃的他,如今慈颜的忙于左右邻居分蛋分果,忙于屋内屋外,不时的进到房间看看儿子,抱了又抱,亲了又亲,而且晚上都由他带着睡觉,至此,父亲的人力车上又添加了甜蜜的负担。

送走平安幸福的1966,却迎来痛苦的1967,就在我这个小哥哥满一岁的时候,奶奶由于历尽岁月的沧桑和生活的艰苦,身体渐渐不行了,无论父母对奶奶百般照顾,无论父母四处问药寻医,奶奶都没能站起。我记得有文字记载,有人问;“上帝,你为何布局世人这样多磨难啊”上帝回答说;“那是在惩罚他们的罪行”那么我现在又问你;“上帝,你为何又将一个受尽磨难,不曾享受任何甘甜的老人带走呢?难道她只是来这个世界付出的吗?”“你回答我呀,回答啊!上帝”。上帝没有回答我,它给我仅有的回答就是将我那可怜,善良,诚朴,无私坚强的奶奶带走了,驾鹤而去,越走越远,她平凡坎坷的一生,我问过父亲她老人家名字时,父亲的回答是;“不知道名字,也不知道年龄”我的奶奶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走了,只知道那是1967年,终年N岁。在这里请您老接受我对您无尽的思念,希望您老在天堂能享受到这份迟来的幸福,希望您在那个没有痛苦和纷争的世界里过的开心快乐!奶奶,我坚强慈的奶奶,我可歌可敬的老奶奶,我想对您说,您留下了你宝贵的血液,你的血液永远流淌在我们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您永远活在我们心里,直至我的下一代,再下一代,乃至千秋万代......”

【八】

父亲送走了年迈的奶奶,就在这未远,云未散之际,政府号召灾后大迁移,同年年底,我的父亲再次拖着一家五口吃力的前行,迁移到了赤江公社薰衣大队一个叫熊家源的地方落脚了。有言传;‘武则天是天上派下来挠乱唐朝的宫廷的’那么我在想,我的父亲是不是天上派下来,为我们这个家族受劳苦的,这个家说是五口,也经常会是七口,他为了这个家,白天要赚满生产队的工分,晚上父母亲却还要打着灯笼上山砍柴卖,开荒地才能接济家里的不足,还在1968年末,1969年初他那本就很沉的人力车上又要加人了,那就是我,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我出生了,就在这熊家源,因为是寒冬腊月,大雪纷飞,所以我的母亲为我取名字叫雪梅,记得在一次招工填表时,那招工的长者看着我这个名字,笑着对我说;“多么可爱的女孩啊,冰天雪地,万物休眠,你却要绽放”当时我年轻没有去理会太多,现在仔细想一下我的名字,十二月梅花对雪开,多么顽强,多么有毅力的品格啊!真谢谢我的母亲为我取这样一个好听的名字。我的母亲是一个有思想,有追求的女人,她为四个儿子取名各自荣、华、富、贵的,他们承载着这个家,承载着对未来美好的愿望,凡事都比别人加倍的付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积极帮助别人,排人们所难,应人们所急,总算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立稳了脚,被地方人们认可,渐渐也有了些人气,在一次选举会议中,有人提议,推荐我母亲做大队妇女主任,提议引起众多争论,毕竟我们是初来乍到,父母亲旁观着他们七嘴八舌的争论,有一个叫徐寡嘴的人果然踩我们是外地人,他喷口直诉,“是不是没有西港人来,我们这里就不要妇女主任了”

“什么西港人,她们也来几年了,是怎么样的人大家都看在眼里,”也有人反驳着;

“你们不要吵了,我是一个没有文化的人,也没有想过做妇女主任,我也胜任不了你们的推荐,不过西港和赤江都是在共产党的领导之下,谁说我是西港人就不太符合政治路线的”母亲说完这话就走了,知道再听下去也是不会有结果。果然这个没有结果的争论,第二天争到公社去了,他们把争论情况和内容向公社妇女主任汇报一番,请示公社定夺。与其说是无巧不成书,不如说是这个世界太小,这个主任就是当年在西港驻在父亲大队的钟微凤,知道母亲在西港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而且知道她是一个处事决断,思想先进,工作积极的女人,于是她立即召集大家再议此事,会议中,她批评了那些歧视外地人的人,还振振有词的说;“如今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只要有能力,把工作做好,谁都可以大胆的去做,何况这是一县之内,我也不是赤江人,是不是我这个主任也要换一换啊!”

说完便对我母亲说;“依兰,熏衣大队的妇女主任你先担着,好样的,你好好干,不要让群众失望”就这样,我的母亲从妇女主任一直但待到大队支部书记了,担待到大修水利的铁姑娘战斗队队长了,我依稀记得,在邓小平几次起伏时期,我母亲吃力的用石块磨去写在石门框上的“打到邓小平”的标语。我现在真的有点纳闷,如今国家若干利民政策,为什么我的母亲为革命奋斗几十载,她为了她的事业,冷落了我们这个家,冷落儿女们的亲情,我们小时候的衣食起居都是我那个十多岁的姐姐象妈妈一样照顾的,所以我们兄妹一直都眷恋姐姐,很多次和姐姐梦中觉醒,还听见母亲依稀的唤渡河的叫声,她的革命事迹还有许多许多,却没有一个条文眶上她,如今七十多岁的她,依然两袖清风。此时我心有遗憾,不单只遗憾母亲,我是遗憾太多太多......但母亲,我们都不怪您,我们都为有你这样的母亲而感到骄傲和自豪!

【九】

母亲在和父亲结合之前就有四个儿女,当时带了两个过来,还有两个母亲在万分无奈之下,一个撇在外婆家,一个撇在大伯伯家,如今在眼下,我们家从熊家源搬移到较为开阔的八房里,日子过得温饱稳定,虽然两个哥哥会不时的过来看看,父亲也同意拨粮寄钱给哥哥们,但是,一个母亲,在工作忙完之余,总会想理绪自己的心病的。真是好人也会有天时,就在母亲左思右想的时候,一个机会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公社有几个招工指标,我的母亲心生欲动,立马赶赴公社,给大哥报上名字,报大年龄,(因为大哥没有到18岁年龄)。一个母亲为了让儿子回到自己身边,为了能让儿子能上一个台阶,她竟然茫然的把大哥的年龄报大几岁, 后来在通过中受阻,幸好我哥哥个子大,幸好有好心的钟微凤说的关键话,总算是时也、命也,运也,把我的大哥录取了。还在后两年之内把我的二哥也完全接过来了,也把我那果然离婚了的叔叔也带了过来,还把那个锅巴老的养儿子也带了过来。

就这样我们这个家是八口之大家了,父亲总是那么辛劳,他那么和蔼,那么平静的秉性总是使我们耳濡目染,他对六个儿女关心宥嘉,教育宥嘉,他随同家庭共同编排一个个小故事,演绎着生活的喜怒哀乐,应对着生活的碰碰磕磕,当时 我最小,这个不是公主,但却胜似公主的我总被家人倍加爱护,记得大哥第一个月工资给我做了漂亮的衣服,而且他一直以来,只要是我喜欢的,不管是暗示,还是明要,大哥都会尽量满足我....总之我这瘦笔,形容不完全家人对我的倍加呵护!

时光流逝,岁月荏苒,不知不觉我的哥哥姐姐们也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那个使我们恋而不舍的姐姐,在1976年出嫁了,她的出嫁是我们父母亲的损失,是我们兄妹们的损失。在随后两年二哥也结婚了,我们也搬家了,在1979年,搬到了农科所大队一个祠堂住下,随后买下了这里,从此,我的父亲自洪水以来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房子,(几间破屋)

我的父母亲眼看儿子大了,屋子旧又窄,拖着这个家,在没有积蓄的情况下,找有钱人家合伙烧砖烧瓦,父亲砍柴做砖,总之别人家花钱的,我父亲都是用劳力换取,就这样我的父亲不知道花了多少倍的劳苦,在1982年把房子做起,同年把三嫂嫂也取回了家,在1983年三嫂嫂生了儿子,而父亲没有喘缓气之际,我的四哥在1985年也找女朋友了,就在我四嫂嫂进门那一年,她身怀六甲,重病住进医院。屋漏偏逢连夜雨,家里的猪买一头死一头,买一对死一双,接二连三死了九头,渐渐的我看见了我们那顽强的父母亲,已是额头布满皱纹,鬓角添了白发。1991年我的父亲为我也找到了如意的郎君。至此,父母亲完成了他们的伟业,他们翼下的鸟儿们都振翅高飞了!

一个偶然的日子里,我听到了一首歌,渐渐的也喜欢上了这首歌,这首歌的名字就是《父亲》,看看这歌词我多么熟悉“抚摸你的双手,我感到了艰辛,不知不觉你鬓角露了白发,不声不响你眼角添了皱纹,人间的甘甜有十分,你只尝了三分,再苦再累你脸上挂着温馨,生活的苦涩有三分,你却吃了十分,我的老父亲,我最痛爱的人,这辈子做你的儿女我没有做够,央求你呀下辈子还做我的父亲.....”这首歌是我们勤劳善良的父亲一生的写照,也是我们这些做儿女的心灵呼唤!

现在我那年迈的父亲,子孙满堂多达四十多人,总算是衣食无忧了,可他总是停不下自己的双手,我每一次回家看望他时,他的肩上要么会有锄头,要么会有猪食,要不就会有粪桶,我叫一声“爸”他总微笑的说:“雪梅,你回来啦,你带点菜回家去吃,”他还会说:“雪梅,如果你家离家里近一点该多好哦,蔬菜就不要买了,我的菜没有污染来家里拿就是了”。

我每每看到这个情景,总是恳求地说:“爸,你这大把年纪了,不要这样辛苦了好不好,现在我们都大了,我希望你能和别的老人家一样享享清福,我求你了,好吗?”

父亲知道我的心思,他还是微笑的回答我说:“雪梅,你不要担心我,我想想我过去的苦,我一个乞丐不如的人,被人看不起,当年起早摸黑,半夜叫天光,那样的日子我也要过呢,如今我看见我们这一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叫我爸的,叫我爷爷的,叫我太爷爷的,我心里真是高兴,做点事我心里开心啊!”

我面对我苦命的父亲,别人一辈子耕耘是为了得到自己的安逸,自己的财富,而他,他敏捷的思维,倔强的性格,从不顾忌别人的伤害,年迈的他,还在唠叨于身边的琐事,为了改变晚辈们的品行,哪怕让他再辛苦再付出,他都会甘心情愿。其实我现在还想央求:“父亲,把你的心放下,你已经改变不了什么啦,你还是安心的享受你以前布下的春风吧!”

我想这就是老人,他不会理睬我的央求,在他看来即使我们活到一百岁,在他心里你永远还是他的孩子,一个需要唠叨的孩子,而且会越老越唠叨....可怜的老人,我的父亲,面对你的固执我无可奈何,此时我的眼睛泛起了泪花,模糊了我的双眼.....。

父爱与青山同在,那样高大、稳重、深沉;而我,拥有一份属于我自己的父爱,如山一样的父爱;父爱如伞,为我遮风挡雨;父爱如雨,为我濯洗心灵;父爱如路,伴我走完人生;父爱是一缕阳光,让我的心灵即使在寒冷的冬天也能感到温暖如春;父爱是一泓清泉,让我的情感即使蒙上岁月的风尘依然纯洁明净。父爱同母爱一样的无私,他不求回报;父爱是一种默默无闻,寓于无形之中的一种感情,只有用心的人才能体会。父亲,我们爱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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