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井

2012-11-25 11:04 | 作者:胡力 | 散文吧首发

季,村庄脱去了绿色的外衣,房屋裸露于光天化日之下,村庄显得干瘪枯干得很。冬天的村庄没有内容,偶尔冒出一缕青烟,偶尔传来几声暧昧的狗叫声,记忆中的村庄在印象中挥之不去。

村口,那口井里泛着绿色的光,冒出缕缕蒸汽,老井已多年搁置在那里。

老井十分的险恶,险恶得像要吞噬一切,小时和伙伴伸脑袋往里探望,圆圆井口深不见底井壁长满青苔,让人不寒而栗。找几个大小不一的土坷垃向井里投去,然后静等坷垃落进水面的声音。有时被大人撞见免不了被大吼声惊得四散逃窜跑得无影无踪,倘若被告知家人则免不了饱受一顿皮肉之苦。

没人知道那口井有多少年,自从爷爷的爷爷那个时代便有了那口井,那口井吞噬过几条生命所以让人觉得恐怖。那口井是村里人赖以生存生命之源泉,井里的水山泉一般的甘冽。天大孩子们用长长的绳子拴上瓶子从井里提出来冰凉的水然后带着去上学或者去地里割草放羊。

夏天井里水是冰凉的像是冰箱里冻过一样,人们有时把西瓜放入筐里然后沉入井里放几个时辰拿出食用,味道甘甜清爽,老井便成了村里人的天然冰箱。

喝凉水就大蒜是小村人的一大特色,那辛辣的大蒜的味道和井水甘冽的味道刺激着人的每一根神经。让人享受到从舌尖到口腔然后到全身每一个细胞都膨胀和收缩的感觉。

然而,每到冬天井里的水反而温和的使人想以肌肤和它接触,井口冒出一股股热气诱惑着人们,井台边结着厚厚的冰则好像不太好让人接近。它们也曾经是井里的水,被人们从井里提上来撒在了井边,那时人们提水用的是木桶,力气小的人提一桶水是很费力气的,我家就有两只木桶,后来有了洋铁桶木桶便下岗了,我便把木桶拆掉,把木桶的铁箍拆下,铁箍用来推着玩用来钻来钻去变戏法,那便是我儿时唯一的玩具。

老井还肩负着灌溉菜园的责任,它的旁边便是我们生产队的菜园,菜园的四周种满了密密麻麻的的花椒树,花椒树有年头了我记事时就有大海碗的碗口粗细。后来土地包产到户花椒树也被人们砍伐掉,我很怀念那些花椒树,因为它承载了我儿时的想。我幼时最大的乐趣便是用花椒树针来刻字,用破钢锯条加工的刀子把树针剜下,先用刀子铲平然后用砂纸打磨光滑,把字反写在上面用钢锯做的刀子把字以外的部分去掉,另一种刻法是把字掏去,有时刻名字有时刻数字,然后蘸墨水印在书皮和本子上。现在我的刻字水平还保持在那时的水平上基本没有长进。

那时的井上有水车,水车一般浇菜园时才用,水车是用人推或者牲口拉,水车链子哗啦啦的响一股股清清凉凉的水便汩汩地涌向菜地,满园子菜长得青葱繁茂五颜六色着实吸引人,那时的蔬菜纯绿色食品。

老井的深不可测给村里人带来不安和恐惧,我记事起在老井里葬送过好几条生命。其中最让我为之悲怆的是那个六岁的生命。一个活泼可的小女孩,小女孩是掉到井里好几天才被找到,虽然是夏天但尸体还像刚刚死去的一样。其他几个人都是家庭矛盾跳井寻了见,村里有老人说井里有鬼魂出不来所以拉人下去作伴,那时的我怕有一天鬼魂找到我会去拉我去作伴。我很恐惧我不敢靠近老井,每次走近老井我顿感毛骨悚然,我想有些人大概和我有一样的心情吧。

爷爷的腿也是因为这口井而落下了毛病,据说爷爷那年刚二十出头,正是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年纪,井里需要往外清淤,有好多树枝树叶需要从井里清理出来,下井清淤的人给十斤小麦的酬劳,全村人没有一个敢下去的,后来增加到二十斤小麦还是没人敢下去,后来我爷爷听说后便自告奋勇的下去了,那时正值三伏天井上极热而井下阴冷。从此爷爷便落下了腿病,腿疼的毛病一直陪他到去世。

由于学业我便不怎么关心村中的事情,后来村中有人家打了手压井,再后来每家每户都有了手压井,可是每家的手压井里出来的水都不如老井里的水甘冽。我家的水就有些发咸,有人家里的水发苦发涩。再在后来每家都安装了自来水,那菜园也成了个人家的打麦场,老井慢慢在人们的意识中淡去。

上辈人都受到过老井的恩泽,他们对老井有着深厚的感情,老井就像村庄的眼睛,注视着人世间的来来往往,将多年的往事收纳于心中。老井曾经的辉煌我曾亲眼见证。如今每次回故乡就会想到老井,就会想到和它关联的人和事,现在想到它不是恐惧而是怀念。

评论

  • 大风歌:好文章,让我也想起故乡的老井。赞
    回复2012-11-26 15: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