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的老伴

2012-11-23 14:17 | 作者:霏雨潇潇 | 散文吧首发

村子里的一处空闲地上,又聚集了一些闲杂的中老年人,在闲谈漫话。和煦的阳光轻柔的洒在斑驳的矮墙上,他们依靠在墙根贪婪的分享着日的暖阳。帽沿下那一张张布满了岁月刻纹的脸上,朴实中又有几分亲切。

不远处一位70多岁的大叔搀扶着大婶缓缓向这边赶来,他用一只手从身后搂抱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握着她的一只手,蹒跚的走来。九月刚过,初冬的风就有些张扬了。吹在脸上,隐隐的痛。突然,一阵风刮过去,大叔猛地转身踉踉跄跄得挡护在她的面前。风,调皮的翻卷起她的围巾显漏出了缕缕霜白的发丝,更像是缕缕干枯了的芦苇絮在风中舞动。大叔耐心的梳理着她额头被风吹乱了的头发,又给她整理着头巾。她就这样依在大叔的胸前仰望着大叔,嘴里喃喃自语。我虽然听不到她在说些什么,但我从大婶仰望大叔的眼目中分明看到了一种感激幸福

大婶几年前患了偏瘫,生活不能自理衣食住行都需要有人照顾。在药理及大叔的悉心照料下,大婶的病情有所好转。但,说话总是含糊不清,没人能理解她在讲什么。但,只有大叔最能知道她含糊其辞的意思。

大叔不甘心就这样把大婶扔下,把她未来的生命交付给了床——静静去等待那一天的终结。大叔每天都要给大婶做按摩给她疏导身上的血管动脉,给他洗漱装扮,吃饭要一口一口的喂,甚至于2个小时就要给她翻转一下被压迫难受的身体。她,有时也有心情坏的时候,耍起脾气来很难伺候。但,大叔只是耐心地哄她,就像疼自己孩子般的在呵护着自己的老伴。现在大婶能简单的站立行走了,大叔每天都要这样搀扶着她学步。

大叔早年在镇上的农电部门上班,现在退休了。大叔有两个孩子女儿出嫁在邻村,儿子在城里的供电部门工作,却很少能回家来。听村里人议论大叔年轻的时候很优秀,工作也很出色,唯有,婚姻有一小结。年长的人都知道大叔早些年家里常有吵闹的声音。他曾对妻子百般刁难,只因妻子长得矮小丑陋。他对父母给他从小指定的这一婚姻怒不可竭。柔弱的妻子遍体鳞伤。眼望着这种鲜血淋漓的婚姻,没有爱情,只有无尽的忧怨与委屈。但她默默的选择了忍受和等待,毫无指望的期盼自己的婚姻能够迎来寒冬后的天!

孩子渐长,本来生疏的父母两人也因孩子的成长渐渐地走得近了。如同两块带有棱角的山石从两个不同的地方滑落在一起。或许,彼此坚硬的棱角会划伤对方,但经过沟涧的冲洗、风化、和时间的侵蚀,它们的棱角会慢慢的不见了。这是,我们再细看他们两块山石,它们在一起是多麽的亲近、吻合。就连它们的结构和形态,都甚至一模一样。

大叔退休了。和往常不一样的是大叔扛着锄头去了农田,大婶留在家里做家务。时近中午,大叔从农田里回来推开虚掩的门扉,厅堂里空无一人。或许是自己的肚子饿了,只闻到一股饭菜的清香,他大步朝厨房奔来。转角里他看到自己的妻子倒在了灶台前,锅里煮着饺子,不断地向外翻腾着蒸汽。大叔一愣、慌了慌神,赶紧一把把她搂在怀里不停地呼唤着她的小名。

就诊医疗结果显示,大婶几年前就患有高血压一时心慌胸闷造成的休克。庆幸的是大婶就医及时保住了生命、但却瘫痪在床。大叔回忆起那天惊心的一幕时,他情绪激动得说那天是自己的生日。妻子在给自己包饺子,桌子上的碗筷都摆好了,她还特意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酒......话未说完,大叔已泣不成声。他那微弱的啜泣声声,是对自己婚姻的麻木不仁和对自己老妻半生的愧疚!在悔与爱的执着纠缠中凝结出了一滴滴浑浊的眼泪,垂落胸前。

看大叔扶着大婶从眼前走过,我的心里一股酸酸的味道。柴米夫妻,半生冤家。为什么?大叔在年轻的时候不知爱、不懂爱,而在转身回首的一刹那握住的却是一份残缺的爱。幸福的婚姻需要彼此共同营造,曾经给了大叔机会、有这样一份真挚的感情就摆在眼前......只是大叔让外貌的暇庇蒙蔽了双眼。而现在的生活,就是大婶所期盼已久的那种寒冬后的春天吗?大婶的脸上依旧笑容灿烂,除却岁月的划痕我没有看到她任何后悔或怨恨的暗示。就让大叔在忏悔中、用颤抖的双手为这份感情买单吧。大婶哼唱着曲儿。哼唱着一首首只有大叔才听得懂的曲儿,又像是专为大叔填词歌唱的曲儿,大叔一边耐心地侧耳倾听、一边用手指在划着节拍。两人蹒跚的走向村外的小树林。

夕阳西下。他们两人的身影在黄昏的余晖里拉得很长很长,几乎要掩盖了年青高大的我。此时此刻,就连归巢的倦也像是听懂了大婶哼唱的曲儿,慌忙转回来低空飞旋,翩翩而舞。

2012.11.18 QQ.24308544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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