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记忆封存

2012-09-30 00:09 | 作者:无名小卒 | 散文吧首发

几日前,因事回趟老家,特意拍下了几张照片作为纪念。数年以后的老屋现在成了一堆泥土。

记得在三年前父亲去世的时候回家,这屋子还完整,可我却没有勇气踏进去,因为我怕情绪失控。我敬的父亲就孤独地在他住了四五十年的老屋子里终老,太过凄凉,我们做儿女的更是深深的自责。所以选择了逃避,不敢去正视老屋的模样。而对当前的荒凉更是不敢多看一眼。而三年后再重新站在它面前,早已面目全非,倒塌成一堆泥土,杂草丛生,反倒是树木的郁郁葱葱,让人觉得歇许生机。

老家的房子都是正南正北的,完全用泥土碓砌的,凉,也曾经季,有调皮的蚂蚁钻几个洞洞,这样就会出现屋外大雨滂沱,屋内小雨沥沥,多少个晚,伴随着雨水滴入脸盆中那清脆的声音入睡,盖几间大瓦房,不再漏雨,成了我儿时的想。正屋是三间,中间一个是“厨房”,两口大锅分立门两侧,常年蒸煮着全家八口的口粮,粗茶淡饭倒也培养出几个好身板,现在说来应该叫低碳健康。两口1米多高的水缸,承载着农村用水的紧张,人喝牲口也喝,现在的自来水24小时流淌,在当时那是奢望。一张木制的四方桌,是全家人聚在一起吃饭唯一的家具,桌子旁一把特制的板凳那是德高望重的爷爷的龙椅,他年轻时腰受过伤,坐得低了弯不下腰,饭后那板凳又成了我们玩耍的工具。

进门左手边一间是爷爷奶奶的屋子,稍大点的这两个孩子就跟他们睡。一铺砖砌的大炕,冬日里被烧得暖乎乎的。闲暇时,妈妈会坐在炕头给我们织毛衣,绣花。奶奶则拿着用高梁杆围成的圆形小BOLA(一个装东西的器皿)纳着鞋底,虽然她手很笨,做不出什么花样,但那些被啊,鞋啊倒也穿着舒服。我也曾在上小学的时候因为想要一双手工做的布鞋,剪了我妈做裤子的布料,跑到奶奶的坟前大哭一通。后来爷爷找到我,拉我在东边的麦秸垛旁坐下,讲了一通我似懂非懂的道理。意思就是让我不要责怪任何人,家里就是这么个现状。屋子的正墙上有一个灯龛,里面放些酒啊什么的,每到过年的时候就会换上新的年画,那些画多是爸从他的老师那里要来的,每一幅都寓意深重,期待着下一年的好年景。年画下面有一个红柜子,它还在,比起当代家具,它那么丑陋、狭小。可在当时里面放满了书,基本都是大姐的,我多少次坐在小柜跟前,把大姐的语文书当作文学杂志通读一遍,一本英语沙龙算是唯一的课外读物了吧。可不比现在,书多得不知选哪本好。小柜子上还有两个抽屉,一个放着螺丝刀,扳手等维修用小工具,一个放着爷爷的证件,比方说书信,工作证什么的,还有一幅爷爷的老花镜。

进门右手边的屋子是爸爸妈妈的,两个最小的妹妹和他们一起住。家具格局都是一样的,比起爷爷奶奶那屋,这里的家具略显喜庆。最让我难忘的是爸爸的书桌,也是两个抽屉,一个放着爸爸写字做画用的工具,还有几把刻刀,也是我工作以后专程从沈阳的古董市场里淘来的,现在也消失了。一个抽屉里都是我们孩子的玩具了,大钱绑着鸡毛的毽子,成袋的玻璃球,一幅掉了胶皮的乒乓球拍,几个毛主席像章,两个模具,活泥后做小糕点用的,还有里面装满粮食的布袋。那时候女孩子也没有娃娃,没有毛绒玩具,一个粉色的小水壶,还是爷爷去保定的时候给大姐买的,是一个披波浪长发的美女半身像,她的帽子是小水壶的瓶盖,据说我不用了以后,下面的两个妹妹还使用过。柜子的下面一半是我的东西装在一个蓝色的书包里,放着我的荣誉证书,朋友送给的贺卡,小小生日礼物,还有朋友的来信,有些信和礼物后来被我找到随身带到了大连,我会好好珍惜,音乐盒里依旧唱着毛宁的涛声依旧。另一半是爸爸的,都是报纸和以前的书集,有一本歇后语大全倒也让我读得津津乐道,几本掉了皮的小连环画不知道翻了多少次。这个柜子里最珍贵的就应该是爸爸在报纸上发表的文章和画了,一幅反映部分与组织的漫画让我知道那个年代,人与人之间是多么团结,人又是多么单纯。当然这个柜子里还少不了几本儿童简笔画,看图识字,猜谜卡片,手工剪纸,可见在当时,爸爸是多么希望把我培养成他的接班人,而现在,我确是一个连飞机都不会叠得笨丫头。当时拿着爸爸的毛笔画过几幅熊猫吃竹子,画出来的熊猫就象我一样,一副笨拙像。也央求老爸教几个毛笔字,爸爸却让我用毛笔画一米长的直线,看我基本功,我当然不行,因此而搁浅。现在想来,儿时未完成的心愿未必晚矣,成人书画班不也多得是吗,我可以再努力,只为纪念我的爸爸。除了这个“书柜”还有就是妈妈陪嫁的柜子,里面放着衣服和被褥,结婚时的被子早被发病的爸爸撕成了彩条。和柜子配套的有一个坐式的大镜子和一个木制的梳妆盒,盒上面一层放两把塑料梳子,下面是攒下的扣子。

接下来就是院子了,只要闲暇,勤劳的爷爷就会把它收拾的整整齐齐,也成了我们嬉戏的场地,划出螺旋状的圈儿,几个人玩跑圈;院子里只养过鸡,没有猪狗等其他家畜;也曾经因为有只捣蛋的母鸡偷食了我捉回来的蚂蚱,让我用小板凳砸了它,结果腿瘸了,蛋也不下了;一头正值壮年的黑色毛驴成了当时重要的工具,我也曾经赌气自己拉上毛驴下着雨到地里拉玉米,结果爬堤的时候,驴滑倒了,险些害了它,爸爸病中的时候,妈妈无暇照顾它,只能把它卖了,驴这一生对于我家来讲,算是尽心尽力了,大大地忠臣良将;

逢大年初五,爷爷早晨会在院子里打坉,就是用锅底灰画出粮仓的形状,当然还有梯子,每个粮仓放一把不同的粮食,最后一个压的是钱,几个硬币,小时候叫钢墩儿,烧纸放炮后祈福新一年里五谷丰登,财源广进!仪式完了以后,我们会跑出屋抢压在砖头下的硬币;也曾多少次的寒冬腊月,中午我放学回家,手脚已冻的冰凉,推开大门爸爸站在院子里,便奋不顾身的冲过去,把小手伸进他肥大的袖管里取暖,还能撒娇的转上几圈,童年就像公主一般!

记忆封存,把爱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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