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妈

2012-09-12 13:59 | 作者:不肯去 | 散文吧首发

老妈

北方的天是肃杀的——空气是洌洌的寒;天空是蒙蒙的灰。连那流淌的车流也似乎惧了这彻骨的冷——吐着寒气东窜西跑时也是悄无声息!人的心也只好郁郁地阴着。

正四脚朝天地忙着年终杂务,忽然接到家乡随州三哥的电话,哭说老妈病重,在医院抢救。顿时心中如遭重锤!我可怜的老妈哟!我那84岁远隔千里的老妈哟!赶忙携妻直奔随州,扑到病床前,看到银发散乱、口眼歪斜的老母亲顿时乱了方寸。急问身边亲属得知:老妈常年有高血压,为惜钱,降压药总是三吃两不吃的。头天里突然晕倒,急送医院抢救才保一命,但栓塞性中风已导致半身不遂。马上找到主治医生沟通,我夫人也是懂医的,说母亲的病已无大碍,只是需要长期护理和调养,以期恢复一些肢体功能和语言功能。这让我心里宽舒了一些。

后来,慢慢从亲友口中听到老妈住院前后的一些琐事——她刚起病时还有些意识,拼命不让大哥三哥送她上医院,说“花那钱做么事哟,80多岁死得过的!”大哥急得要哭,说“你不上医院,老幺回来不依我们的!”这才同意拉走。我是老妈的幺巴子,又是她的断肠儿,自小看得极重,我不依的事自然是不能做的。听到这些心中“轰”的一痛。又说她在医院刚有意识就吵着要出院,还一个劲地骂大哥“狗日的**、狗日的**,非要把我弄到医院。”无论谁劝,也只是这一句。但因中风的原因,别人只听到“依依呀呀”,亲人是听得懂的。后来三哥说老幺要回来,她先是一愣,后只是反复说“你们都哄我,”再无它语。直到我带着她的幺儿媳站在病床前,抚着她如的银发,摸着她干枯的手,这才回了神,眼睛也亮了起来。自此,老妈开始配合治疗,积极锻炼,三天后话语也清晰明朗啦。期间我们陪她聊聊家常,她说的最多的还是怕我们花钱,说这病也不要命,养养就好。80多岁了,享了不少年的福了,够啦。还说自己的后事也准备好了,寿衣也有,寿材也有,坟地也有,就是别再花钱。听她说的那么安然,就像讲着东家的鸡西家的田,心中又是一痛。

夫人的假,走时和老妈告别,起初她还坦然,说你忙快走吧,我这儿好好的呢。不一会儿,眼泪开始下啦,眼见着血压又要升高犯晕,大夫紧劝出房,给她带话说我还多呆些时日,这才平静下来。唉——我的老妈哟,又是让我心中一痛。

接下来的几天还算平稳,我每天过去陪她说说话,搀着她走几步。精神好时她还讲讲我小时候的事。有些事总是反反复复讲,像反复跳针的老唱片。她精神奕奕地讲着,我兴趣盎然地听者。同病房的许多人也熟悉了不少故事,配合着在关键地方哈哈大笑,驱散了病房里浓重的药水味,如窗外冬日的暖阳让人舒缓惬意!

北方几通催促的电话,顿觉自己注定要成为老母亲的“断肠儿”,怯懦中不忍告别。我不知自己怎样到的医院,不知道怎样和她道的别,只知道我搂着她悄无声息地哭,再悄悄地用她的肩衣擦掉眼泪,还给她一个灿烂的笑。我不知道自己怎样离开的随州,只知道车行渐远,心却像一根橡皮越拉越紧,到了某一时、某一地,终于再也承载不起,轰的一声剧痛,心离开了我,亦或是离开了这具躯壳,再也没有了它的踪迹······

不肯去作于2012年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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