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看山茶远

稀薄的轻雾，远远的山，遥看去，晚冬的色彩有着如青瓷的硬与冷。呼吸间是少时

的微甜，是我那逝去的思念兜兜转转，引我遥遥的看。

山茶开，开在我的心间，开在少女长长的睫毛下边；山茶落，落在我的脚边，落在

被遗忘的枯涸心田。

上一次看山茶已是多年以前，我只是记得，那满山的山茶花儿黄白相间，淡淡的清

香总让我回忆起小学女老师似栀子般的白衬衫。山间有着错落的细松、女巫枯指般的跟

条、矮矮的蓬蓬的青草、栀子飘香、红艳的野果点缀、离家的山鸡凤羽、雨后落难的松

果茶籽、山顶平地一季烂漫的油菜黄花、还有那灰色土地上奔跑撒野的少年肩扛着竹剑

……

看过了梧桐，就再也爱不上秋杉。正如你站在厚厚的一大团青云间，看着大朵大朵

的山茶由花苞到沉浸入水的盛放。我只是爱上了，如此深念……

再踏故土，情怯。一路转上，身后跟着小妹。什么也没想，只是，什么都无从细想

。同一条山径，嬉闹的三五成群，到如今，只两清瘦的身影。黑柳生的极好，我顺手取

下几枝把玩。山泉沉默无声，还依稀能看见他归去的路途，一路野花儿香草为伴。十一

二岁，我还有兴汲上几瓶回家泡杯干玫，细细的品味、舒服的轻叹。山泉已故，我竟未

觉得悲伤，只是遗憾空空的青花纹小杯再不见重生的玫。石梯上仿佛还堆积着绒绒的芦

花，一朵一朵的飘飞，一朵一朵的渐远。还站在原地的，只我而已……

郁郁的心情终是等来了细细凉凉的雨，赶着轻雨，只为再见一面。一路回忆，转眼

至山顶，手挽细松转到山坡，葱葱的山茶树，墨绿欲滴的叶，鞋旁错落着神气的小山茶

，那不可一世的样子，一如当年叉腰大笑的野丫头。屏息着凝视，带露的洁白，耳边犹

有花开的声音，一朵一朵，绽放在有着你我的山涧。

此行不见山茶生命的极致，只是含着苞，静待一时花开。

我只是，注定要等待，等待花的盛开，等待你们回来。

在那遥看无物的记忆之海，迷迷蒙蒙，愈见清晰刺眼的一点：

是山茶！

是山茶！

是山茶啊！

只是凋谢了，就再未盛开的一朵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