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的秀发拂过我的钢枪(续写中)----“睡了”嫂子的妹妹(15)

2009-02-15 21:26 | 作者:凌儿 | 散文吧首发

当晚,好不容易送走了闻讯我归来而来家的邻居朋友们后,我将行李箱打开,将从成都买回的土特产一一拿了出来,然后让妈试穿我给她买的两件衣服,让继父试穿一双皮鞋,然后将那条“软云”给了他。他们自然又是那套不该买,他们有衣服穿的话,谁信哩?妈在信中还不是给我说,家中一切好,让我安心部队工作,结果怎么样,家里的现实是“统麻”的,想到这,我暗叹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洗漱好,回到新房中属于我的那间房中,思如泉源,我挥笔写下了《又到节话拥军》的言论,将白天压迫在心中的不快全部化为铅字,然后又从行李箱中取出专门印有“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四川总队新闻报道”字样的稿纸工整地誊写一遍,文章的署名是《人民武警报》特约记者、《国防时报》记者唐元。放下笔,燃起一支烟,感觉意犹未尽,于是,又才思大发,神接八方,笔走流龙地写下了《我们的军人吧》一文,文成后,又燃一支烟将其誊写好,禁不住抑扬顿挫地大声诵读起来:

我从橄榄绿的方阵里走来。我爱我的战友,爱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军人们。

爱我们的军人吧!是因为,他们是父母亲的儿子,妻子的丈夫,孩子父亲,是奶奶的宝贝。他们是老人们的骄傲,是孩子们的微笑,是姑娘们美丽的。他们把山一样深沉的爱交给了祖国。

爱我们的军人吧!是因为,我忘不了在发射井下,在战鹰的身旁,在快速出港的潜水艇上,在边防线上的瞭望塔里看到的他们雄鹰般威严庄重的眼神和雄健而和谐的肢体语言。那种眼神和雄健不仅会使敌人恐惧,也使他们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们受到鼓舞。那是一种尊严、一种豪迈、一种威慑、一种不可战胜的力量的外化。

爱我们的军人吧!是因为,我忘不了他们在严寒的季里,只穿一件单衣在训练场上奔跑的雄姿。那个时候,他们的头顶像是一口沸腾的蒸锅,在他们的黑发上,有雾状的热气在缭绕升腾。而那时那刻,他们仍然在倔强地奔跑着。

爱我们的军人吧!是因为,我忘不了他们在嘹亮的军号吹响之后,传出来的齐刷刷的脚步声。那声音不仅整齐划一,它就像隆隆的坦克穿过田野,凝重、齐整、有力并且经久不息。

爱我们的军人吧!在战场上,他们是手捧着跳动的心而慷慨赴死的精灵;是一头头昂扬的豹子;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铜墙铁壁。在平时的生活里,他们像一支支红烛默默地燃烧着,若隐若现,无声无息。他们会去值勤,去种地,去修路、去放牧。他们可以忍受高山缺氧,忍受高脚屋的寂寞,忍受对妻子和儿女的思念,对父母亲的担忧,对自己恋人的牵挂。他们或许吃不上新鲜的蔬菜,喝不上纯洁的淡水。他们甚至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地只能跟驯养的动物为伍。然而,哪里出现了险情,你定会在哪里看到他们;哪里的任务最艰巨,哪里就会有他们的存在。在你遭遇打劫的时候,你会首先想到他们,盼着他们;当你遇到困难的时候,他们会微笑着走近你,帮助你。他们的付出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他们的奉献也近乎成了义不容辞、天经地义。

爱我们的军人吧!许多人当然不曾想到,在他们享受着歌舞升平、美酒咖啡的时候;在他们正和恋人花前月下的时候;在他们为了一点小小的困惑而苦恼、忧虑、牢骚满腹的时候,我们的军人们正在几千米以上的云层里和狡猾的外国侦察机周旋着;正在边防线上忍受着冰霜雪甚至敌人的挑衅,时刻准备着出击。比较起他们的深沉和庄重,我们会觉得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的懦弱和浅薄。 我们知道,忘记战争的军队只能招致战争,只想和平的国家就会远离和平。而战争离不开军人们的流血。他们用鲜血和生命换取了我们生活的安康和繁荣。我想起了海涅《颂歌》里的几句诗:“我的周围倒着/我战友的尸体/可是我们得到了胜利/我们得到了胜利/可是周围倒着/我的战友的尸体”。 军人们在激昂地叩开死亡的门扉,而我们却看到了他们的亲人悲凉的眼泪。军人的勇敢是祖国的荣耀;军人的不屈是祖国的胜利;军人永不言败的品格袒露出他们对祖国至高无上的忠诚。

爱我们的军人吧!孙子道:“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历史使我们感到,没有了军人或者弱化、涣散了军人的斗志,敌人总有一天会杀将过来。那时,女人会受到侮辱和欺凌;男人会被奴役,被剥夺,被践踏;可爱的宝宝会成为孤儿;美丽的少女会愁白了头。

爱我们的军人吧!爱他们,那是农民对土地的关爱;骑兵对战马的关爱;父亲对儿子的关爱。

爱我们的军人,就是对母亲的爱,人民的爱,祖国的爱。爱他们,就是爱祖国的长城!

——此文后来继在《株洲日报》发表后,又在《解放军报》、《草地》、《华魂》、《国防时报》等报刊发表。

读完文章,这才感觉心里要好受些。

躺在床上,闭上眼,却发现自己还是睡不着,心潮还是久久难平,于是,坐起,又据自己回家的真情实感分别再写下了题为《军人的眼泪》、《望乡》两篇散文,等到将这两文誊写好时,这才打着呵欠上了床。

等我一觉醒来时,已经是上午10点了,继父到人家家里做木匠活了,妈在菜园里挑粪浇菜。

我忙过去帮忙,妈不让:“臭死个人,会把你好好的军装熏臭的!”“熏臭就熏臭,我们唱歌还唱‘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哩,咯有什么了不得嘛,再港,我以前在家时就搞过这活路嘛。”见我这样说,妈笑了。她又让我吃了饭再来,我不肯,接过粪桶就干了起来,且索性将茅坑的粪全用水兑换好,将满园的菜全浇了,妈见了直心痛,说:“宝崽哟,哪有你咯样做事的,咯样会累死切!”

我笑笑说:“莫得事哟,在老连队时,天天像扮禾样,这点活吃紧,累不到。”浇完菜,然后才洗手重新换了套军装吃了早饭,我问妈哪家订有《株洲日报》。妈想了半天,才说村妇女主任冰环婶家订着有,还说她家是我们村的投寄点。

于是,我便拿着几篇稿件到冰环婶家,她家有信封,我找了张《株洲日报》的地址写了,然后给了邮票钱,让她代我投寄。

完成了邮寄任务,我感觉浑身轻松了些,然后又转身回家,一路上,乡关们招呼着进屋喝茶——可这在10几年前,是不可能的,那时的我,穿着姐姐给哥哥、哥哥给我的衣服忙活在农田,别说有人喊喝茶,就是正眼也没几人看。什么是“世态炎凉”,这就是!

这样想着就不觉间到了家,我从包里拿出一件绒毛外套和一双女式皮鞋跟妈说:“我想到姐屋里看看,咯多年了,全亏她照料咱家,吃了不少苦也!”

妈点头说“是勒是勒”,我本想换身便装去的,妈却说:“穿军装要得勒,蛮好看蛮神气蛮威武的,你穿咯身切,你姐看了,也会高兴的!”

还能说什么呢,那就这样吧。其实,姐家距离我家根本不远,翻个小山坡再走十几分钟就到了。这条路,我走过不少千百回,如今又故地重游,一切都是老样子。走在小山坡上,耳边总是忆起姐姐在父亲去世后我送她回婆家时的话:“元勒,你快些长大哟,你看屋里都成什么样了?你姐和你姐夫又冒得什么本事,屋里你哥读大学,每年要读嘞么多钱,亲戚们那都借不到嘞……”“元宝,你读书的笔墨钱怕是冒得了吧 ?姐咯里也不多,咯20块钱你拿到,莫要到处港,千万莫让你姐夫晓得了……”“老弟也,你要听话哟,莫要惹么妈急,也莫气她,她累哒嘞,你看她头发都白成那样了,好久你和你哥都出息了,就好了,姐也跟着高兴……”往事历历在目,岂能忘怀,真正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哎哟,元少爷到姐姐屋里切?”下了山,姐姐那边队上的人认出了我,热情地招呼。

“花婶毑好,几年冒见你,还是那么年轻和漂亮哩!”我笑着接话。

“就你咯哒嘴巴甜,港话硬是浸甜的!”花婶满脸春风

又是一路打着招呼来到姐家。

“姐毑,姐毑!”我亮着嗓门喊道。

“汪汪汪……”一条花狗冲了出来朝我吼叫着。

“那个喊哟?”姐系了腰裙出来了。

“姐毑,我勒!”我向她挥手。

“哎哟哩,是元宝嗦!你好久回来的,你咯次回来是退伍嘞还是探亲?”姐一边吆喝狗一边高兴得很的问我。

“退嘎伍了。”我笑着说。

“退嘎伍了?那不是看得神哒,在部队里搞嘎七八年,还是退了?”姐的笑容顿时凝结。

“白(意为:骗)你咯嘞!你冒看得我帽子上还有国徽,衣服上还有肩章哟?”我忙转过话来。

“只有你这个家伙的,黑(意为:吓)了我一跳!”姐又笑了。

“姐毑,咯是我从成都给你买的外衣和一双皮鞋,你试下看。”说着,我从手提袋里将它们拿了出来。

“你又看得神哒,你又冒当官,给我买咯些做啥嘛。要韭(意为:攒)钱对(意为:娶)堂客(意为:媳妇、老婆),莫要大手大脚地花钱!”姐将脸马起,说。

“当官,可能也快哒吧,对堂客你就莫操心了,下次回来,一定给你带个回来。这哒衣服和鞋子是我的一点心意,咯多年了,屋里的事累哒你嘞,你以为我不晓得?”我说着,给姐解围裙,我分明看见姐的眼眶顿时红红的。

衣服和鞋子还是很合适,姐将这衣服和鞋穿了,感觉跟城里人没有二样,一下子年轻和漂亮起来。想到姐年轻时,可是村里的一枝花,追求的人踏破门槛,而如今天生丽质的她嫁在农家,虽然姐夫待她不错,但农村经济条件终究不宽裕,穿着打扮也很是一般。想到在家时姐对我的疼爱,我心啊,又是一阵心酸,心想,只要有机会提干到北京了,我一定要让姐进城,一定要让她过上城里人的日子。

姐换下衣服,又要杀鸡款待我。我不让,农村里来客杀鸡是大人情,我抢过刀说:“你莫咯样啰,我又不是外人,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杀么家鸡?再说,就是杀了,又要扯毛又要烧水又要剖,麻烦得很,有那空,不如打港!(意为:说话)”

姐听了,这才做罢。

于是,姐做饭,我在灶下面烧火。姐弟俩说着家常,其乐融融。

就在我和姐正在边吃边聊天时,姐家的座机响了,一接原来是哥从家打来的,说是他刚回家,听妈说我探亲回来了在姐这,他就打来了,还说,有几个同事要给他介绍对象,他要去相亲,让我午饭回家吃。

我说,我正在姐这吃哩,你去相你的亲就是,我在家的日子还长哩,不在乎一顿午饭的时间,于是,电话那端哥笑嘻了挂了。

这时,我才从姐的口中得知一些哥的情况。

“你哥这些年是背时得很,前年许是鬼摸了脑壳,你姐夫喊他到广州搞什么传销,两人一下子各赔了5千多,一年都打了赤脚,他也是冒得点机灵性,读大学都白读了,竟然冒识破那是传销,唉,真是!”提起往事,姐还耿耿于怀。

“那后来又么样了?”我扒了口饭,问。

“后来,就回来了哒,只是他的啷个女朋友就跟他分手了……”“是那个杨彩虹?”不待姐说完,我插话道。

“还不就是她。”姐说。

“他们可是在大学谈的恋爱哩,哥为她还与其他的争风吃醋者打架,把党员资格打脱、把班长位置打脱,把脑壳打开都缝了十几针,啷个会咯样呢?”我停了筷子,很不解。

“有啥子办法嘛,你哥咯这年霉得很,冒堎(意为:挣)得钱,所以人家不跟他呗。”说完,姐叹了口气。

“那起屋是么家回事?”我又问。

“你不晓得,彩虹妹姬跟你哥分手后,你哥痛苦得不得了,回家就挣硬气起屋,不过,起屋的钱都是借的。后来,还是他读大学时的班主任王老师好哩,晓得他的情况后,帮他港好话,让他到其他一位学友开的建筑公司当技术员,直到如今。”姐说。

“那哥后来就冒找女的,他长得还是蛮帅的嘛,难道就冒得点魅力?”我笑着说。

“长得好又有个屁用,你哥学的是建筑设计,再港,他人太老实了,嘴巴不会港,也不会唆(意为:甜言蜜语,有骗的成份)女娃,不像你,一张寡嘴,一个人来了,像是来了一桌人,又啷个找嘛?”姐喝了口汤,放下筷子,也笑了。

“是的,哥是太老实了。”我笑笑,脑子中却忆起曾经的往事,以前小时妈都只是喜欢姐和哥。姐懂事、勤快,放学回来就帮他们做家务;而哥呢,老实、本分,交代给他的事,他不折不扣地完成。比如说,我俩受命挖同样一块土,我是用耙头三下五除二搞定,最多再敲碎些,然后将菜栽上去了事。哥就不一样,很有规律地用耙头将一块块土挖过来成梯队,然后用锄头一一敲碎敲碎,再将土两边的沟弄干净、整齐,反复整,一块土弄好就像一片豆腐样,最后才是栽菜。又比如说,我们犯了事,父亲罚我们跪搓衣板,点一支敬菩萨的香为限,什么时候香尽就什么时候起来。我是趁大人不在时,用嘴使劲吹那香,结果自然比他的香燃得快,可他呢?不但不吹香,还向父亲告状,害得我挨了父亲的“宝塔”(意为:头被打得肿起)。还记得一次,我们给自家地里放水,本来地里是放满了的,却被人家一锄头挖了去,又没有了。哥刚将进水口的泥封好,却被挖了我家水的那人一巴掌打来,哥挨了打竟然不还手,我见了,气不过,从田里抠了泥巴对着那人的眼睛就扔了过去。还有,我的这个哥不但老实,而且很有“正义感”。比如说,我跟别人打架了,他竟然还要分辨是谁有理,如果我没理,他竟然坐视不管——有多少次,我都在想,他到底是不是我哥?为此,我就是打不赢,也不愿意告诉他,因为告诉他也不管用。而这一切,却被父母认为宅心仁厚、老实本分而喜之——如果他们知道现在“老实”一词,是意味着“窝囊、无能没用”,不知他们作何感想?

忆起往事中的父亲,心下又是一阵酸楚:他已经长眠在九泉下十几个年头了,如果他仍在世,见我这个他生前最不喜欢的幺儿,他会是什么态度?还会那样的“虎视眈眈”么?我就搞不明白,读书我年年是“三好学生”,就是贪玩了些调皮了些,他就哪么不喜欢我?可是,老爸呀老爸,如果你知道你最不看好的满崽如今要提干了,这次还带回了你此生嗜酒却没尝过的“茅台”,你又会咋想呢?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 老爸呀,你为什么不等到今天呢?行文至此,诚劝天下为子女者:行要趁早,要知道,天下最不能等待之事就是孝敬父母!

想及此,待姐洗好碗筷,我便向她告辞,姐欲挽留我吃晚饭再走,我说,我一时半会又不回部队,想来就来想走让我走最好,别搞得那么见外。姐听了,才笑着同意。

我在回家的路上,特意去商店买了厚厚一叠冥钱、一封一万响的“大地红”鞭炮及蜡烛。

回了家,本想去上坟的,不想见妈在新屋老屋上下跳着打扫卫生,说是哥相亲去了,一旦成功可能会带女孩回家玩,得把家里弄得干净整洁些才是。

于是,我又只好帮着妈里里外外收拾,收拾好后,还将通往我家的小路打扫出一里外,真有些像杜甫的“花径不曾缘客扫, 蓬门今始为君开”的味道。

然后,我期待着哥早点回来,同我一道上坟,然而,我等到晚上11点多了,仍不见他归来,当下便琢磨等不及而上床睡了。

许是在部队中有起床号唤醒,而在家却没有了任何东西约束的缘故吧,我第二天醒来时,太阳已经照到床头了,一看时间,快9点了。

怎么回事?好像哥和妈吵起来了,我竖起耳朵一听,不假。我赶快以紧急集合的速度穿好衣服冲到老屋。

见我来了,他们谁都不吭声了,只有妈在抹眼泪,哥在闷头扒饭。真是奇了怪了,向来老实厚道的哥好像是从不会惹妈伤心的,更不会吵呀,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问哥,他不说。我只好问妈,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原由:哥昨天去相亲,一天(包括晚上)看了3个姑娘,他在每个姑娘那都给了1000元——老家的规矩,如果男的相亲见女的不错,自己没有意见,就要给点钱以明自己的态度,这几年乡下也是随着物价的上涨吧,总之,相亲给女孩的钱也是一年年水涨船高了。看了3个,3个都满意,外加在最后一个女孩家打麻将到深,他又输了200多——这事,你说让妈知道了,她能不心疼能不跟哥吵才怪?

别说妈,就是我听了,也觉得鬼火冒,你这是相亲娶妻哩还是像以前的地主老财要纳三妻四妾,挑花硬是挑花了眼嗦?亏他还是一个大学生,怎么这样呀?我心下更生气的是,一个堂堂大学生,居然找媳妇要靠老家最传统的相亲方式解决,这也太那个点了吧?外面的女孩一个个水灵灵亮晶晶的像野马一样到处跑,怎么就不能驾驭一“匹”回家?你弟穷当兵的一个,你看,回家坐趟火车,还顺手“捞”了个大学生妹,你这“江湖”是怎么操的?

气归气,但不能当着妈的面吵呀,我强赔着笑脸安慰妈:“么妈,算了,也许是哥酒喝多了,脑壳一发热给出去的。还也许是那几个妹姬长得要得,哥当时都看上了,一时高兴就给了。更可能是他碍于他同事的面子给的。总之,给都给了,要又要不回来了,再说,这三个中只要搞定一个,还是划得来,你要会想哟,么妈!”

说着,我见哥吃完饭了,便给他递眼色,让他快走:“哥哥,你到新屋里等我一下,把簸箕和锄头准备好,还有我屋里的烛、纸钱什么的,也拿好,我吃了饭上来找你,我们一起到毑坟上看看。”

哥连声说好地而去,我匆匆洗漱后,边忙着吃饭边劝慰还在喋喋不休骂哥不想事、花钱大手大脚的妈——3000块啊,这可是她年头忙到年尾喂猪的总收入呀,她能不心疼?我都心疼。

吃完饭,等我到新屋时,哥已经全部准备好了,我进屋打开茅台酒的礼品箱,从中拿了一个小瓶装的揣上,然后找了包“软云”及打火机,招呼哥我们一起上山。

“哥哥,你现在工作么样?累人不?”在上山途中,我主动同哥搭讪。

“累倒不累,就是工资低了些。”他说。

“那有好多嘛?”我不露声色。

“才千把块。”哥有些不好意思。

“也不少了,比我强嘛,我现在每个月才900多点。”我安慰他说。

“哥,你们公司就冒得女的么?”我转移话题。

“有是有,但我主要泡在工地上,同她们的接触不多。”哥倒老实,实事求是。

“哦,那你啷个不主动点哩!这方面,你该是熟手才是,嘿嘿。”我是笑他在大学时就曾恋爱过的事。

“你莫宝里宝气的!”戳到他的伤心处,哥生气了,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开过了。

于是,两人一时无言,不久,爸的坟地到了。

坟上长满了枯草,一阵风吹来,让人顿生寒意。13年了,长眠在此的亲人已经整整13年了啊,可只要闭上眼,往事却如昨天一幕幕就在眼前:曾记否,坐在他膝前为其扯胡须,就在我为其认真找寻目标下手时,他却将满是胡茬的嘴唇亲我嫩嫩的小脸;曾记否,当我领着“三好学生”奖状回家时,他将我高举转圈,然后焚香郑重其事地告知唐家的列祖列宗,晚上高兴地喝醉;曾记否,那次跟人打架将人推下坡,把人家裆部的命根子都划伤时,他暴怒地将我扔进水塘,差点喂鱼……

往事不堪回首呀,九泉下的老爸,知道不,你最淘气的满崽元伢子回来了,他来看你了,你知道么?你看见了么?你可知道,你的儿子,就要提干为军官了,你高兴么?

我脱下军帽,眼角湿润,握锄在手,飞快将坟上的枯草除去,同哥一道将坟重新修葺一新,

然后,将一包“软云”全点起,哥不让,我执意点上。又从军装里掏出小瓶茅台,围坟一周洒上。

“爹毑,我和哥来看你了。马上又是一年了,你在这已是十几年了,十几年来,你可曾知道,我们是多么地想你,你可知道,你的儿子们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每年的学费都是我们挣的,哥读高中和大学,都是寒暑假跟人打工挣钱,我也是夏天靠买雪糕冬天跟人做小工挣我们的学费……如今,哥大学毕业了,我也参军后到了军部的机关,还有可能要提干,爹毑,我们要告诉你,你的儿子们没有给你丢脸,他们一定会实现你振兴唐门的愿望,你就放心吧!知道你生前好烟酒,今天,你也抽抽儿子给你点起的好烟,喝喝儿子给你买的好酒,你也好好享受一回吧!”我跪在父亲的坟前,禁不住痛哭流涕起来

哥蹲在坟前默默地烧着纸钱,眼睛红红的,一声不吭。

要走时,哥点燃了鞭炮,我起身看着爹坟前电光四闪的火炮,忍不住又滚下泪来……

在下山时,哥突然问我:“唐雪元呐,你刚才在坟前洒的酒是茅台啊?”

“是啊,么家了?”我觉得有些莫明其妙。

“咯么贵的酒,你太浪费了!”哥说。

“浪费?给爹毑的酒呀,你晓得不?你昨天相亲一下子戳脱3000块,你那不是浪费?不知你啷个想的,你难道不晓得么妈在家挣点钱多么不容易?舍不得吃舍不穿,你冒看到么妈这几年老得咯样?你冒看得屋里还是统麻的?你充什么大款?”哥的话,惹起了我藏在肚子里的无名火。

“你宝气啊,你再咯样港,信不信我打你!”哥也火了,也许是我伤了他的自尊。

“打我,你还好意思港打我?难道我港错了?你来,来,来,反正在这么妈也看不到,你是哥,我让你三招,你试下看,看我不把你丢到山下切!”我不管了,小时,我在外打架他不帮我,倒是经常用武力将我“码倒”,今天,一切将重新改写——跟一名武警军人动武,你那不是自找霉头。

我作好了战斗的准备,但哥只是恨得牙齿山响,不过,他终究没有出手,也许他也觉得是理亏了或是其他什么的。

于是,兄弟俩又气鼓气胀地回家了。

回到家,同村的张光敬哥已在等着哥了——原来,昨晚哥相亲的第三个姑娘是他和他老婆介绍的,姑娘是他老婆同村的闺中女友。他这次来,是约我哥趁热打铁,尽快把事情办好。不关我什么事,带着还没平息的怒气,我懒得理会这些,他的事情他个人去办好,我想。

哥骑着摩托车跟光敬哥走了后,我才发现妈也不在了,只有我一人在家。

点了支烟,感觉心里赌着慌,于是,不由得锁了门,往村外走走。心想,到跃生叔家坐坐,当年父亲去世后,他对我家挺帮助的,不像我那大叔,对我们不闻不问。还有周围的邻居,对我们也不错。“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妈常挂在嘴边的话,再说,那年我参军入伍时,村里有不少人还给了我钱,虽然只有5块、10块、20块的,可那,是一片情啊,又怎能忘?

这样想着,于是挨户一一串门,还情不起该记情呀——其实,我们的乡亲大都还是很淳朴的,不用你提多少东西感谢,一支烟几句发自己肺腑的忠诚之言,足以让他们打心里欢喜。

走到藕塘边,见到以前曾在我们村小学当过代课老师的朱老师、晏老师夫妇打米回来,两人换着挑米一幅很吃力的样子。我招呼一声,直接就从朱老师肩上接了过来,一口气帮他们挑回了家。然后,又将米和糠帮他们分别倒进了缸里。

他们泡上茶,我给朱老师把烟点起,于是大家聊了起来。先是回忆先前在学校时的事情,有关于我淘气的,也有我挨板子的,更有我主动找校长要三好学生奖品的,还有我嘴馋偷摘河边芦笋被人追着找到学校的往事……

一阵哈哈停了,突然晏老师换了话题,微笑地问我:“元呐,在部队咯么多年,有冒得腿子呢?(意为:有没有找女朋友)”

“冒哩!”我说。

“白人的吧?不可能哟,你咯么能干的,会冒得人喜欢?”晏老师一脸狐疑,笑着问。

“真冒得哩!不白你,白哪个也不白你嘛。”我呵呵地说。

“是不是你眼光太高了吧?”晏老师又问。

“不是个哩,哪个会找我一个当兵的嘛,又冒得钱又冒得权,哪个会看得起嘛 。”我还是笑嘻了说。

“元呐,你莫咯样港。我就很喜欢你娃的,看着你长大的,要不,你跟我做崽算了,我3个女,娟妹姬、肖妹姬、冰妹姬,随便你要那个!”晏老师说到这,不笑了。

“她们3个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一个个鬼精灵怪的,她们还是听我故事长大的,要不得哩,我比她们大咯多。”我吸了口烟,还是笑着回她。

“又有好大嘛,七八岁上十岁不得了嘛,男的大个十岁都不算大。我是跟你港真的,只要你看得起,你随时都可以来提亲!”晏老师很严肃地说。

“你们就咯看得起我?”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娃儿,我们信得过。”一直在旁不说话的朱老师冷不防冒了句。

“劳欢(意为:感谢,谢谢)你们看得起,可我一直把她们当妹妹,不太合适吧?”我声音小了起来,同时,也有些拘谨起来。

“冒得事啰,看把你吓的,咯事说真就是真的,港假就是假的,莫搞成这样子嘛,好像我们在逼你要我们妹姬样,哈哈哈。”幸亏精明的晏老师如此解了围,要不,我还真不知怎样全身而退。

说着,他们要留我吃午饭,我推辞了。

回到家,妈已经回来了,她去赶集买菜了,割了肉,还有木耳、豆腐什么的,一大堆。

我跟妈说了晏老师说的那些话,妈一听,笑眯了:“她屋里的几哒妹姬都长得要得,宝崽哟,她话都说到那份上了,你啷个不答应哩?你晓得不,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对堂客了!”

“你莫操我的空心(意为:白操心),我对堂客的事不要你打湿脚。(意为:不要你出力费心,有很轻松之意。)”我自信地对妈说。

“好哩,好哩,如果真的是咯样,你啊,就是么妈的好崽!”妈笑得合不拢嘴。

说着,我们娘俩一起生火做饭。

哥快到晚上10点多才回来,乡下的这个时间已经是很晚了,我也已经睡下了。他接连几天都是这样子,他不理我,我也懒得理他。“我几年才回家一次,你做哥的从不主动关心下你的弟弟,我凭什么要关心你的事?相亲认识的女孩,可靠不?一个堂堂湖南理工大学的大学生,沦落如此,真是悲哀!”我有些打心里讨厌哥的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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