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

那个面孔。头脑立刻一片空白。

我舒了口气，定了定神，我的直觉向来不会错。

六成新的电动三轮，轻轻的，慢慢的，就像夏日正午的一棵梧桐树上落下一片喝醉了的梧桐叶，他是那样的小心，小心地让人生怜。黄马甲，一顶。。。一顶什么颜色的帽子，红色，和衣服不一样的颜色。他怎么会穿这种衣服。三轮上斜放一把铁铲。

他是这个小区里，一个让妻子和儿子觉得丢脸的人，也许是唯一一个。他妻子，这所高校的老师，教的好像是数学，好像是物理，不过，这都不重要，我要说的是，她能来这里的主要原因，是沾她丈夫的光。我跟他们家没有什么交往，就像老鹰与蚂蚁的交往。这个例子是不恰当的。不过用在这里就再合适不过了。他儿子，基本没有什么话题，以前很看不惯，后来心态放正了。他身体不好，多病，血压也高，听说有个什么病再犯就活不成了。一个男人，蹬过三轮，捡过垃圾，现在扫大街。然后他妻子就开始嫌弃他，丢下他一个人，去了他儿子上学的地方。

一恍惚，已经过去。本能的向后看。就是他，那样的表情，让人一辈子都不会想起去忘记。三轮的右轱辘擦着人行道的台阶，为什么不向左拐。这时我忽然想，他可以直线无压力登上这一尺高的台阶，模糊中，仿佛一切都静止了。我清楚地看见，晃晃悠悠，晃晃悠悠的电动三轮，台阶好像不存在似的。右轱辘，像在平地上一样，只是略微倾斜的，红色的帽子，黄色的衣服。朝着灰色水泥边的台阶狠狠碾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