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兮侯外传

2012-06-02 12:45 | 作者:天外寒星 | 散文吧首发

新西南王,伯兮侯者,乃大西汉朝薄太后之宗裔也。伯兮氏族,世代显贵,已历二千余年。伯兮皇考,乃前朝伯副宰也,其性之刚烈,有如火中之爆竹,出膛之飞弹。每与先皇议事,亦不饰辞色,故屡遭沉浮之变,平生极不称意。伯兮侯之秉性最肖其父。而有所异者,盖伯兮侯少时聪慧卓荦有过其父。公侯伯子与之交,无不颔首赞曰:“此奇男也!”故加冠之年,被举异材,入国子监。

及学成,适逢皇主更迭。莅朝新君,欲开关延商,以贸富国。却常惩于无称意寺郎堪承大任,时任宰辅融济丞相亦为之忧。一日,新主与融济丞相闲聊又及此事,只见融济眉头微蹙,思虑片刻,即脱口而答曰:“陛下视伯兮者何?”新主亦凝神片刻,曰:“可试之以日。不然,则更之。”

旬日之内,伯兮奉旨,肩承通商寺郎。走马伊始,适逢帝国与外夷霸主弥利尖国通商不睦。前寺郎因口讷于言,屡遭对手欺凌,帝国之财货亦任其攫掠,朝野上下皆无应对良策。值此危急存亡之秋,伯兮氏亦如闲庭信步,面无畏难之色,茶余饭后,常作深入调研,与其幕僚推因索果,凝智擘画。方寸即定,伯兮氏遂大刀阔斧,先整肃衙门,再智勇接敌。他日,弥利尖国通商寺郎涉水复来议商。入岸,即见帝国通商衙门已易新主,其人相貌魁伟,双目如烛,久视之,则英气逼人。议谈未张,敌寺郎即心生怯意,觉今之对手亦非往昔。稍后,议谈新张,敌之方寸即乱。议之酣,敌之寺郎徒能倚仗国势,乱语胡言;伯兮氏亦镇静如常,据理严词以驳。其言如悬河直下,摄魄夺心。数十群酋,皆瞠目结舌,无言以应。经此一役,帝国颜面尽数挽回,强敌挟国势掠我财货之心逢此挫败,历久不兴。吾帝国以贸富国之业,亦渐入坦途。陛下闻之,大赞融济曰:“此宰辅之功也。”陛下之赞,融济倍感诧异,曰:“此伯兮氏之力,何为臣之功也?”上复曰:“皆卿举荐得人矣!”举国闻之,亦弹冠相庆。

又数年,帝国西南,豪强并起,欺民掠物者,不绝于途。民不堪其辱,顿生哗变。朝廷几番弹压,亦如风之扑火,反成燎燃。值此乱象,朝廷内外谈西南而色变,满朝文武望西南而逡巡。上与宰辅夙兴叹,苦无平息良策。俄顷,双双皆抑郁而退。

新皇登临,即召朝野谋臣,共商平西大计。然,议来论去,皆无妙策。上亦无计可施,遂张榜求贤。旬月之内,皇榜张处,无一人以揭临。上闻之忿然,复出新招,集在朝四品又以上大员聚室而谋,并当众诏曰:“举天之下,有助寡人定西南者,无论贫贱,遂封侯,世代相袭。”此诏虽施恩甚隆,然应者寥寥。察之,且皆无一能者。

为此,新皇猴急挠心,食不甘味,睡不安寝。兵部寺郎并前西南王闻之,顿生怜主之意,共商可荐之人。计定,二人乘夜前去面君。君臣礼毕,寺郎即附耳低语新皇,曰:“陛下知先朝通商寺郎否?”新皇曰:“略知一二,愿闻其详。”闻言,前西南王大步趋前,高声跪奏曰:“老臣偕寺郎所荐之人早有政声,况幼时承父垂教,亦知兵略。从其平息先朝与弥利尖国商贸纠纷一案,可知其处事果决干练。陛下欲定西南,无人出其右。”兵部寺郎亦拂袖长跪曰:“其人如西南王所言,临危不乱,处事精明,可堪大用。”此时,寺郎以目偷窥新皇,见上愁眉稍舒,复大胆进言曰:“此人亦有一癖,不知陛下能容否?”新皇闻之亦惊,曰:“何癖?爱卿不妨道来。”寺郎得旨,俨如唧唧自语,曰:“此人肖父,恃才傲物,不可屈就。”闻罢,新皇不禁龙颜大悦,朗声笑道:“无妨,无妨。旦日,召其来朝,盛典相迎,赐‘伯兮侯’。既日,赴西南。”

伯兮侯受封罢,遂马不停蹄,携家带小,风兼程急赴西南。

初上任,西南之地乱象丛生,官匪一气,强抢豪夺之徒不绝于市,喊冤叫屈之声充斥于耳。一日,伯兮侯独立于大厅,怅然良久,双拳紧攥,切齿恨声曰:“不除此痈疽腐恶,吾誓不为人!”

为厘清乱象之源,伯兮侯率其亲信,微服简从,走街串巷,察民怨、访民情。仅数日,即深察端倪。为止息民怨,振肃朝纲,伯兮侯颁新令,行重典,收恶吏于典狱,抑豪强于闹市,惩无赖于朝堂,抚民心于治下。不及周年,遂拘西南首恶,旧大理寺臣温烊于治所,翌日,斩于市。方斩之时,万民空巷,人神共庆。自此,西南之风为之焕然。为计之久远,伯兮侯遂将北国酷吏辽州府通判黄泥囷速调西南,职掌大理寺。

恶吏已除,豪强遁迹,民心趋安。伯兮侯遂转治民生,设医院、兴学校、通商贸、办制造。侯府衙门之内,力倡清廉惠民之新风;西南绝域之地,力推先王立国之善政。一时之间,西南一域,腐恶绝迹,政通人和,万象更新。其辖下数万万民众颔首称颂,皆呼:“侯爷千岁!”

然则,当伯兮侯勤政务,均贫富,惠万民,疏忽于勾连天听之时,不虞新任寺臣早怀不轨,忘恩背义,上秉奸佞之意,暗中制造祸乱,栽赃于伯兮侯,借机挑拨朝内重臣与侯爷之矛盾。陛下闻之,亦缄其口,畔其约,欲除之而后快。

俄顷间,伯兮侯官夺爵灭。朝野上下,口诛笔伐,词锋直指伯兮侯。普天之下,皆知伯兮侯冤之,枉之。满朝文武,竟无一人为之辩。

呜呼!伯兮氏族,有功于朝廷,世代公卿显爵,历久不衰。时尽千年,家风依旧。至伯兮侯,承先世遗风,公忠体国,一心惠民。为国积利,苦心焦虑;为民惩恶,披肝沥胆。然,最可悲者——当国之危,上下相求,惟有伯兮最贤;国之宁,朝野相弃,惟伯兮最最不肖。

哀哉!人称盛世,钦封王侯,竟为宵小所陷,身困瀛台。泱泱帝国,文臣千口,武将历万,明知伯兮侯之冤,竟噤口寒蝉,无人为辩。处此之世,王公蒙冤有口莫辩,一介平民如其奈何?

朗朗乾坤,公之不存,于私为甚!此国之幸乎? 民之幸乎?

二零一二年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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