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的桃源

只是学了《桃花源记》后的一段幻想，才疏学浅，请多包含。

孝武帝昌明本还算是个明君，哪料后来竟也效仿了唐玄宗，酗酒过度，不理国事，天下从不易的复兴又变为乱世。

刘牢之，字道坚，彭城人，淝水之战的一大功臣，战功赫赫，又承袭世家武风。而我们的主人公李一只不过是龙骧军中一名不起眼的小卒。

太元十年，龙骧军与慕容垂战于黎阳。少数名族内迁，终又是一番血雨腥风、金戈铁马。李一，武陵人，带着青年的一腔热血和不得不养家的男子汉的责任随不凡的刘将军为国征战，可刘牢之贪功，使得龙骧军一败再败，最终刘牢之单骑而逃。李一做了逃兵。倒不是他胆小懦弱，他还有家，不能白白死在这样已经毫无胜算的战争中。回家做个渔夫吧！至少还能再看见妻子。

家乡还是那番景象，母亲看到儿子归来，听到儿子的述说，边安慰着，边搂着儿子小声哭泣。妻子静静地倚着门，一言不发，可灵动的清眸中闪着光，那并不很漂亮的脸蛋上流露出担忧和幸福。儿子不知道父亲回来了，正甜甜地做着美梦。

母亲卖了家里唯一一只母鸡，妻子也多给人缝了几件衣裳，再左右借了些钱，给李一买了条小舟，还有一张粗糙的渔网。打鱼得的钱随比不上军饷，却也勉强糊口。一家人过上清苦却也安宁的日子。

可是，安宁又能持续几日呢？东晋步入晚期争政时期，野心家们四方割据，百姓的生活更加艰难。王师多次败绩，王朝动荡。

各处开始招兵，李一为躲避，不得不终日不回家，有时甚至数日在外。这天，他驾着小舟在一条小溪上缓缓而行。他口中含着一枝苦草的茎，躺在舟上，任其漂流。苦涩的味道流入口中，就如他的心：有老母不能孝敬，有妻子却无法比翼，整日蹉跎于这无情的冷流。人，究竟为什么而存在？这样的世界活着又什么意思？

突然，天似乎变成了粉色，李一一惊，坐起身来。只见舟已处一片桃花林中，四周皆是红云，笼罩着地面上翠茵，几点野芳绚烂地点缀。风拂过，一片清澈的幽香，几缕花瓣滑落枝头，若翩翩的蝶，在一片轻柔中凄美地落下。桃林也是那么干净，是的，干净，没有任何一棵不合群的别的什么树，似人种，却又那么自然。再看舟下溪水，不知何时已变得清冽见底，金色的光晕拍打着溪底的彩石，青色的小鱼扭着修长又可爱的身躯追逐而过。

李一好奇了：这么多天，好像没见过这样的地方啊！自己没有划船，船却是逆流而行，直奔水源，这是怎么回事呢？

一路溪唱、一路花香、一路鸟语、一路诗情，李一任由这神秘的力量将自己推到桃林尽头。眼前是一座不高的山丘，也是漫山的桃花灿烂地笑。山脚有个不大的山洞，小到只可通过一个女人或孩子。这又有什么稀奇呢？想要驾船离去，无奈小舟像是水面上一片枯叶，只是打转。余光瞥见，那小洞里有几缕光。难道那个山洞可以通道世外？李一嘲笑似地笑笑，可是他离不开，或者说命运不让他离开。他下了船，淌水来到小洞前，躬身钻了进去，走了几步还是又狭又矮，想退出，可空间小到根本无法转身，李一只得一直走下去。几十步后，终于来到一大片广阔的田野前。几条踏出的小路蜿蜒向远方，田中金色的麦浪和碧色的其他作物此起彼伏地轻柔地翻滚着，微风吹来一阵青草与阳光的清香。偶有鸟儿飞过，鸣一声，匆匆过去。远方，还有整齐的茅草小屋，不豪华，却亲切美丽。李一陶醉了，不由自主地踏上阡陌，悠然散起步来。田中有些人，似乎穿得和自己没什么太大的不同，但都是一脸幸福地耕种着，孩子蹦跳着，追着蝴蝶蜻蜓，又或是互相追逐着。老人微笑地跟在后面，慢慢地走。李一也笑了，第一次笑得如此开心。

“看呀，那是谁？”有人好奇地指着李一。呼啦一下，为上来好多人，叽叽喳喳地问了一堆问题。一个老人咳嗽一声，周围顿时安静了。老人这才走上前来，拍拍李一的肩，问道：“儿子，你来自外面吗？”

“是的，我从武陵来。”李一回答。

那里的人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武陵是什么，但他们都对外面好奇着。

“儿子，远道而来，累了吧？来我家吃顿饭吧！”

李一想拒绝，却拗不过老人的热情，随众人来到村里。一大群鸡满地跑着，不怕人地吃食，丝毫不理会涌来的众人。狗儿也欢快地叫着，好像根本不担心自己这个陌生人。

老人和家人杀了几只鸡，备了些小酒给李一。这些对李一来说已是山珍海味，吃了个饱。村里来了好些人，让饭饱酒足的李一讲外面的故事。李一了解到，他们的祖先是秦末躲避战乱来到这世外，根本不知后面的朝代历程，而那儿的人听到外面的事后，都各自感慨，然后纷纷邀请李一去自己家做客，也都备了佳肴。

李一总是望着成片的桑竹树木叹息：这里太好了，如果妻儿母亲可以搬来这里多好！自己跟他们提及此事，他们只说：来就来嘛，只是这里的一切不要告诉别人。

几天之后，李一实在想念家人，告辞回去了。

他在路上仔细观察，又做上记号，准备带家人也隐居到这里。

怎那，到乡翻似烂柯人，妻子和母亲竟被抓到了后勤营，为官兵做饭洗衣，儿子已不知所踪。此时，衙役也发现了李一，要将他捉去。李一将桃源之事告诉太守，希望换回妻子老母，太守很高兴地一口答应，边和李一去往桃花源。路上，李一让太守派人去放了自己的家人，谁知太守命人绑了李一，一口否认答应了此事，逼着李一带自己去桃源。李一告诉太守标记之路，嘴角划过一丝讥讽之笑。太守与手下顺标记行路，可还是迷了路，不得不放弃。

李一逃了出来，在已空空的村的一家灶台下发现了村中所剩的仅有的村名——一个十多岁的女孩。他带着女孩走向桃源。目送着这个邻家小妹去往那完美的世界，李一轻轻地笑了：祝你好运。祝你们好运。

他轻声道：“你太美好，会让人觑觎，还是消失吧！永远不要再出现，永远守护里面幸福善良的人吧！”

那一大片桃林和那座小山随着他的话语飘散在了空中。只有淡淡的花香暗示着这不是梦。李一离开了，没有再回首看一眼村子，独自寻找自己的家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