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往事 第三篇

我叫阿涛，全名李建涛，很普通的名字，名字是爷爷取得，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这个家族的名字都与水有关，尤其是我的爸爸这一辈分的，全是水，从大洋开始，后面的越来越小，依次是：海，江，河，溪。。。。。，最后是泉，因为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小到泉了，只好从带水的开始，我就叫涛，我的哥哥叫波，可能是我的名字比较澎湃吧，我从一个胎儿开始，就展示了我生命力的顽强，这只好从头说起了。据说我的老家在山西老鸹窝，具体是个什么样，我也不太清楚，那是明朝时候的事情了，当年朱棣皇帝，血洗了山东大半，造成了山东人口大减，为了使这个天下粮仓可以有人来播种收割，朱棣就从山西大迁徙了很多人来山东，估计我的祖爷爷就是其中一个了，若干年后，就有了我的太爷爷，估计是在康熙或者雍正年间了，他刚开始是个无业小游民，没有自己的地，在一个大地主家打工，有一天下午，太阳很美好，风也香，鸟也鸣，我的这位太爷爷，干活累了，就在地头睡着了，那位地主，微服私访，刚好看到了我的太爷爷嘴角流口水，就把他呵斥一了顿，我的太爷爷倒也没有恼怒，笑呵呵的说，你看我在这里睡觉哩，这地里面有多麦子，有多少土坷垃，有多个羊粪蛋子，我都一清二楚，然后我的爷爷就报了地里的详细情况，从春分开始，每一季的收成，投入多少，收成多少，需要的人力、物力，需要多少牲口，未来地主家的土地怎么规划，讲的头头是道，然后这位地主爷非常吃惊，我的这位太爷爷，从来没有上过学，更没有上过私塾，大字不识一个，全是凭借他的脑子，赢得了这位地主爷的好感，后来我的太爷爷就不再下地干活了，而是当起了大管家，他从来不记账，但是可以把每一笔花销记得清清楚楚，从来没有错过，后来，我的太爷爷就娶了一房老婆，过了大概十几年吧，具体我也不清楚，我的这位太爷爷又在一个暖洋洋的下午睡觉，地主找他聊天，聊着聊着，我的太爷爷，就说，晚上睡不好，总觉的被子下面有东西垫的腰疼，地主感到很好奇，就和太爷爷，一起寻找是什么东西，最后，发现褥子上面有个小小的线头，地主爷感慨到，当年你可以在地头睡去，可是现在你却在棉被里睡不着了，也罢，你跟我多年，我自是感谢，就送你良田15亩吧，银子若干（因为银子多少我也不知道，奶奶没有说），我的太爷爷，就领着媳妇开始了他自己的生活，后来凭借着他的聪明，我家的地越来越多，再到后来，就几百亩上千亩了，再后来，就到我的爷爷了，也就是清末民初了，那时候，世界很混乱，没有办法，我的爷爷小到时候，在街上玩耍，被胡子（土匪）给弄走了，过了三天，送来飞刀，需三千大洋，白银1000，具体数目可能更多，我的爷爷的老爹，刚忙拉了牛车，套着牲口，就把东西送去，把人给赎回来了，当时的土匪头子一想，我靠，这么有钱，看来这家家境很殷实，怪就怪我的爷爷的老爹，送的太快了，然后，又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的爷爷又被弄到山上去了，需大洋5000，白银1000，这一次，彻底使我们的家族破落了，除了土地，家里基本上没有什么钱，又过了几十年，到了民国，我的爷爷长大了，娶了我的奶奶，一个闺秀，可惜没有名字，我问我的奶奶，你叫什么啊，我的奶奶眯着眼睛想了很久，记得她的妈妈叫她：张桂秀，是不是也不清楚了，因为记忆已经模糊了，身份证上写的是：李张氏；再后来，就有了我的老爸。之所以要兜那么大的圈子，是因为，原因要交代清楚，我的老爸是在共和国之后诞生的，可能很多年轻人根本不会知道，我的爷爷，在解放后，因为地太多，是地主，当时爷爷的爸爸有多少地呢，有一个奶奶讲的故事：有个叫花子，到我家要饭，我的爷爷的爸爸的老婆，就给他了三个白面膜，叫花子很感谢，坐在路边吃，家里有个干活的长工见了，就笑他，呵呵，吃了老李家的馍，也不会浪费，迟早还会拉到他家的地里，叫花子很不服气，呦喝，好大的口气，我叫花子走南闯北，什么地面没有见过，不信这邪了，他吃完了馍之后，就撒丫子跑，走了很久很久，实在是腚眼子夹不住了，钻到玉米地里痛快了一回，走出玉米地，看到两个人，就问，哎，这是谁家的地啊，那人告诉他，只是吴寺老李家的地，当时这位犀利哥估计被雷晕了。当然这是个小笑话了，这是说当时地真的很多，可是，新中国后，毛爷爷的一句话，彻底改变了一切，穷人真的是当家做主了，平时对我的爷爷毕恭毕敬的长工短工，都跑到党组织面前哭诉如何如何，我的奶奶告诉我，我们家从来没有欺压过穷人，更是又忙就帮，断粮就送，可是，人心真的变化太快了，很快，家里的土地被分割完毕，粮仓的粮食就全部分掉，所有的钱粮都被充公，家里的牲口也被分掉了，一刹那，什么也没有了，连我家的大门板子也被拆掉拿走了，什么都没有剩下，我的爸爸后来上学上到三年级，毛爷爷又说话，唯成分论，爸爸和叔叔，还有很多很多我们家族的年轻人，被强迫的退学了，就此在家，再后来，毛爷爷说，地主的后代需要斩草除根，姑娘都要嫁给穷人家的孩子，我的爸爸还有很多很多年轻人，就此失去了恋爱的机会，直到很久的后来，我的爸爸都快30多了，找到了我的妈妈。那时毛爷爷去世了。

我老爹年龄大了啊，哪里会有姑娘嫁给他，当时，我们那里流传，说是到大西北去，那里的姑娘好骗，我老爹脑子一热，怀里揣了个馍就爬上了去往甘肃的火车，在不知道多少个偶然后，就把我的老妈骗回了家，然后才开始有我的开始。

先有了我的哥哥，我的爷爷蹲在大槐树下面，面朝蓝天，春暖花开的说了一句，就叫波吧，有过了3年，妈妈怀了我，可惜，全国严查二胎，抓住就是强行流产，有一个很流行的口号“上吊给你绳，喝药给你瓶”，还记得那个小品吗，叫超生游击队，妈妈说，现实中的要比那残酷的多了，我的妈妈就天天躲在瓜棚里，但是，我的小小生命的第一个危险来临了。那是一个秋天的早上，一群像汉奸一样的人，悄悄包围了我家的瓜地，把我的妈妈抓住了，然后不由分说，就把我的妈妈强行带到了乡村卫生院，那时候，一提到乡村卫生院，好多小孩就会吓的大哭，一个阴森恐怖的地方，一个让很多人哭着进去，又哭着出来地方，妈妈就这样被他们带到了乡村卫生院，而我的爸爸，还不知道，我的生命就快句号了，妈妈走进卫生院，先上了个厕所，那时候的厕所，不是现在这样的，而是一个大池子，我的老妈看到了下面的一幕，大池子上面飘着好多婴儿，多半是成形的胎儿，在水面漂浮，我的老妈当时就有点腿软了，然后不由分说，那帮人就把我的妈妈按到了手术台上，我现在看到手术台就反感，是不是当年的我就开始恨这个地方，一个大胖娘们，穿着个白大褂，拿个大玻璃管子，吸了满满一管子黄澄澄的药水，然后，就开始在我的妈妈肚皮上摸我，我应该是感觉的到她的，或者我感到我的生命即将完结，我就在妈妈肚子里一直动，接着我的老妈眼前一黑，傲的一声就过去了，吓的那帮人六神无主，就把我的妈妈送回来了，也就保全了我的小命，我的老妈在当天夜里，就起身了，前往大后方，甘肃的老家，再后来，我就诞生在这个世界上了，我一出生，家里就发现我很奇怪，首先是我的大娘，我的大娘是个高度近视，看不清楚，就跟我妈妈说，抱过来我看看，这孩子张什么样，然后，爬到眼跟前，张大双眼，然后，说道，我的天哪，咱老李家可从来没有这么丑的人啊，根据当事人我的妈妈回忆，我刚生那会，那简直是太吓人了，首先是胖，我妈妈说，胖的眼睛都看不到了，然后是鼻子大，还有一样，一天二十四小时在睡觉，不吃奶，给就吃，不给吃，就睡，不哭，不闹，然后大家很诧异，不是个傻宝子吧，很快，大家发现错了，我从睡眠中度过3个月后，开始展示了我的强大生命力，首先，我的手开始一直动，我们小的时候的衣服都是自己家做的，也就是那种很古老的，袖口和脚口是封死的，我的手就一直动，一直动，直到把棉裤挖烂，把我的小手透出来，再后来，我就学会了爬，从我爬开始，我们家的恶梦开始了。先是打碎了我家里唯一一件值钱的东西，我的爷爷的笔笔筒，那是当年爷爷的爸爸用20亩地换来的，在当时就很值钱，现在看的话，要好多钱，我的爷爷唯一的物件，被我爬到桌面上，弄到地上，破碎了，同时破碎的还有大家对我的爱心，本来就没有人喜欢抱我，这下更没有人喜欢抱我了，我就慢慢的学会了站，又学会了走，我会走后，全家更是怕我了，首先我把全家的鞋子扔到水缸里，在后来我把砖块仍到水缸里，看溅起来的水花，全家开始忧愁，这到底是何方神圣，见过能作的，没见过这号玩的。

冬天的一个下午，奶奶在院子里喂小羊，把我一个人放到屋里的地上，我穿着开裆裤，很暴露，叉着白大腿，有几只毛茸茸的小鸡仔，想找个温暖的地方，就寻找到我的胯下，然后，我的奶奶听到了很奇怪的声音，像是谁在惨叫，迈着她的小脚，奶奶是小脚，真正的三寸金莲，赶到屋里一片，顿时眼前一黑，我一嘴的鸡毛，地上躺着各种造型的小鸡尸体，血正顺着我的脖子流淌，我的手里正在撕扯一个小鸡的翅膀，奶奶被我吓坏了，以为我是天神下凡了，我们全家都遭殃了，可是后来的事情证实，我还真的是天神来了。

我那时大概是3岁多，异常顽劣，我家后面的大爷家养了一只凶恶异常的狼狗，那只狗每天总是晒着太阳斜着眼睛看着路过的人，但凡看不顺眼的大人或者小孩，总是先露出它的大牙，然后从喉咙深处发出低吼，如果你还是不理它，那么sorry，你的速度绝对会超越刘翔，但不知为何，它对我恩爱有加，我也从来没有害怕过它，它总是很温柔的让我抚摸它，甚至扒开它的口腔，有一次，我的奶奶竟然发现，我睡在了它的肚子上，而狗狗竟然眼神温暖的望着我，令路人甚是不解，但是那次，我和狗狗再也没有继续我们的友谊，我留田叔家养着一只很壮的大马，那天不知道为什么，马受惊了，挣脱了缰绳，沿着路狂奔，路人纷纷避躲，惊恐于色，我还在路边玩，然后，我的第一个朋友，突然冲了出来，冲着大马狂吠，马就更惊了，竟然朝向我而来，然后，就把我一马蹄踩在脚下，现在唯一记的印象是，一个黑影，带着风和尿腥味，从我的头顶飞了过去。

我死了，我的狗狗继续追那匹马，被那疯马给踩死了，我死了，真的死了，就那么安静的躺在的地上，然后，又被我奶奶擦干净身子，准备找个小木板，订个小箱子，把我葬了，我的妈妈还没有回来，在地里劳动，听到消息，急忙赶回家，看到我竟然是睡着了，我奶奶一看，真的是睡着了，肚皮上一个青印章，是那马儿留下的，我的唯一的朋友，不讨厌我的朋友，就那样离我去了，所以直到现在，我对狗狗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可能与那时的我有关吧。

那时的人们，没有现在那么复杂，说起来，其实也没有多少年，也就20来年吧，但是人们的精神风貌发生了彻底的改变，我的踩踏事件后结果就是二斤鸡蛋，算是赔付了，家里人一看，能吃能睡，照样上天入地，么啥事，就不放心上了，但是，这件事，如果发生在今天，你觉得会是什么样的呢？不是说以前的人愚蠢，而是以前的人们没有那么多是非心机罢了。

在我5岁以前，我对我的哥哥，没有任何记忆，很奇怪，都是一个妈妈生的，但是幼年的我，从来似乎没有哥哥，我的哥哥在我幼小的时候没有保护过我，没有给予我这个弟弟应有的呵护，或者说，我总是一个人在那里自由的玩耍，根本不需要其他人的呵护，可能还有其他的原因，自从妈妈生下我，我就一直霸占着妈妈，我的哥哥一直跟在奶奶睡觉，所以，我可能没有和哥哥建立起良好的感情吧。就这样，我一点一点在所有的人的遗忘和关注下，长大，直到那次麦收的时候，大夏天，太阳就像玩命似的照射大地，但是所有的人都希望更热些，不喜欢看的阴天，希望老天爷不要下雨，每个男人都赤裸上身，任凭汗水流淌，我就一个人坐在树下，看着一只一只的小蚂蚁，拖着一个大肚子，在地上搬运一粒又一粒散落的麦粒，忙碌的根本顾不上我，我望着远处的爸爸妈妈，忽然，我看到了一根长长的电线，电线的那头连接是打麦机，打麦机就像一个大肚汉，不断的吞噬者麦秆，然后从腹部流淌出金黄的麦粒，大家一遍擦汗，一遍愉悦的说笑着，我就摸着那根电线玩，不断的拉着跑着玩，没有人看到我，机器巨大的轰鸣声淹没了我的欢笑，我看到了一个小盒子，三面有个铁叉，下面有个板板，连接着所有的电源，我欢快的跑过去，伸出手想摸摸这个奇怪的家伙，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我看到了星星，然后，我看到了树上的小鸟在惊恐的飞走，啪，我腾空而起，飞跃了，想一直扔出去的小石头，然后重重的落到一个麦垛上，接着就是黑暗，似乎听到了很多人的呼喊，我又一次的死亡了，我梦到了我是小鸟，张出了翅膀，在空中飞，不断的飞。然后，我又活了，奇迹总是发生，我又没有死亡，而起电打过后，我似乎安静了很久，家里人似乎更在乎我了，总是盯着。

那一年，下了好大的雨，雨水淹没了所以的泥坑，到处都是小池塘，青蛙，我最喜欢的动物，彻夜欢叫，我妈妈给买了一双新新的水鞋，我记得是蓝色的，很漂亮，我高兴的穿着水鞋，站在我家门口，这时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帮坏小孩，叫我，涛子，听说你胆子很大，是不是，我说那当然了，那好，你敢不敢跟我们走一趟，我听了，二话没说，坐吧，然后走到了一个看起来很小小的水塘边，他们说，你敢过去吗，我看了那个小水塘，现在回忆大概就是2米宽左右，再看看我脚上的新水鞋，更是信心满倍，一脚就踏进去了，然后，就是迅速的下滑，载了，我连啊都没有说出来，就被水淹没了，我似乎听到水面上的人在说话，然后，就是慌乱的脚步声，然后就是寂静，无边的寂静，我伸出手，什么也摸不到，我的奶奶慌乱的拿着一根木棍和一个耙子，挨个水塘的寻找我的尸首，说，要是淹死了的话，也该漂上了，其实是我的哥哥救了我，他及时发现了已成潜水艇的我，并且及时打捞了我，我再次呼吸了世界的氧气，我魂魄安定后，就开始哭，倒是不少因为害怕，而是我的新水鞋，我哭的好伤心，哭的脸上全是泥巴，多天以后，我再次来到那个地方，发现那是一个很深的树坑，人们把树锯倒后，又刨走了树根，我直接降落了树坑的底部，我在淤泥中发现了我的水鞋，但是已经泡烂了，我的泪水又一次模糊了我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