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一瓣心香,遥念天国无病无殇

2011-12-12 16:18 | 作者:雨霖残月 | 散文吧首发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道暗伤,这个伤口不轻易对人显露,而自己也不敢轻易碰触。总希望掩藏在最深的角落,让岁月的青苔覆盖,不见阳光,不经露,以为这样,有一天伤口会随着时光淡去。也许真的如此,时间是世上最好的良药,它可以治愈你的伤口,让曾经刻骨的情意也变得模糊不清。

——题记

窗外是浅黛的空,静谧,而又寂寥。有稀疏星辰,闪着清凌凌的寒光。今夜,这渺渺苍穹,该被多少仰望夜空的眼睛塞满怅然的心事。一袭寒衣,临窗而立,呷一口暖热的香茗,举首处,又见你我当年在一起的时光。

泠泠烟云,飘过我的天空,除了风,什么也没留下。抟抟凝露,暂栖我的芸窗,除了一声太息,什么也没带走。而内心深处那份十年的拳拳有情,在盛世年光中窖藏了三千多个日日夜夜。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十年,你我阴阳相隔,我在此岸青衫列列,翘盼曾经的斑斓年光。你在彼岸,是否也切切如我,在湍流不息的岁月长河里,寻一舟泅渡?

如花的岁月,如水的光阴,原本该灿若朝霞,美若烟花。而它却偏生是一把锋利的尖刀,削去我们稚嫩的容颜,削去我们豆蔻年华的欢声笑语,削去我们仅存的一点纯真想,只留下零碎的片段。这散乱无章的记忆,还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吗?于是,转身,坐下,抬腕,青笺斑管,含着微涩的茶香,静静写下一段文字,在你离开的第十年。

十年有多长?自泠泠岁月中千山万水跋涉而来,萦绕我怀;十年有多重?于渺茫红尘中栉风沐雨一砂一尘堆砌成山,环绕我心;十年有多深?在上下无涯的天地间不辞寒苦贯通天堑,接引我魂。

过眼韵华成逝水,哪堪更忆儿时候。今夜,请允许我把你的名字从内心深处的那一尘封十年的钿奁中轻轻捧起;请允许我用温湿的红泪浥润曾经那一季明媚的流年;请允许我用唼喋的思绪将那潭静水再一次惊起涟漪;岚,我只想告诉你:我,想,你,了……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焚一瓣心香,吟一阕殇词,我用一纸情长,将十年的光阴折叠成一只云鹰,衔着我沉沉的思念,扶摇直上云霄,抵达你的国度。在凝寒晕染的严,盼一卷素笺,能横跨天上人间,接引你来我的身边,陪我再走一回琉璃锦年。

斑斓九月,雏菊的香气沁入季节的血脉,散发着淡淡的馨香。我和岚,结缘于雏菊。因此,雏菊,是我恋恋不舍的情结。

那是小升初的入学第一次摸底考试,我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荣登榜首。一时间,成了新生们关注的焦点。带着五分骄傲,三分孤僻,二分清高,我就这样,开始了初中生活。可想而知,这样自以为是,不善于交流的孩子,是不合群的。开学半个月,大多数同学都能熟练地喊出其他人的名字了,有的快热型的,甚至在一起组成了小团体。于是,我就越发显得格格不入。

温馨友情在半个月后的一节体育课悄然而至。友谊的种子就在此刻萌芽,长成一株小小的雏菊,在操场看台的老梧桐树下,见证着那一帧云淡风轻却刻骨铭心的画面。

那是开学的第几次体育课啊?记不清了。每次体育课,先活动筋骨,围绕操场慢跑一圈,然后,做一个略显幼稚的却能锻炼身体、增进团体意识的小游戏,留下十几分钟的时间,便是自由活动。这是,大家就像一群散养的幼雏,在野草葳蕤、尘土飞扬的操场上追逐嬉戏。而那时,我常常在坐在操场看台的一棵大梧桐下,支着尖尖的腮帮,看午后的阳光洒在同学的鲜艳的衣裳和灿烂的脸庞。我只是默默看着,心想:“热闹是他们的,而我什么也没有。”

梧桐下,我一身素白,顾影自怜,身后一米便是一畦菜地,畦间却有几簇野生的雏菊。当我发呆之时,一个不明物体从我身后重重一击,不至于砸吐血,却也被砸得差点魂飞魄散。正当我拧着眉头,转身寻找肇事者责骂的时候,一个满脸堆着微笑的女孩朝我轻盈盈跑来,一身淡蓝,留齐耳发,看着很是舒服。我知道,她叫岚,文艺委员,是个在班上很会闹腾的孩子。开学至今,身为班长的我,和她说过两次话:“老师说该出板报了,下星期一全校检查”,“老师说把班上有文艺特长的同学名单报上来”。

“怎么搞的,差点被你们砸死了!”我揉着背,嗔怪道。

“对不起,对不起,林班,我不是故意的。”她吐着舌头,一脸歉意:“砸到哪里了?没事吧?”

“噢,没事了,球还你,去玩吧。”

“呵呵,对不起嘛!和我们一起玩吧!看你一个人总是坐在这里,想什么呢!”

“不喜欢玩排球,看你们,手腕都掂红了。”我指着她的手腕。

“呵呵,那好嘛,我陪陪你吧,就当赔罪咯!”说着话,便利落地把球用力抛给迎来的同学,坐到我身边。

“不要你陪,我喜欢一个人,清净!”我佯装不领情。可是,语气又有点怯怯。其实,我真的想有个朋友,只是一开学,我就把自己的性格和形象定位在那里了。所以,我只有继续故作矜持。

“林班,我就要陪你嘛!我们做好朋友吧!好吗?”说话间,她的一只沾满灰尘的手,若蝶儿轻轻落在我的背上,帮我细细揉着。

此时的我,没有接她的话,因为我的倔强,我那点小小的清高。我故意转移话题说:“你看,那几棵雏菊多漂亮!”

从此后,寒来暑往,我们便是朋友,是知己,是这个青芜校园中的一对无话不说的闺蜜。岚尤擅文艺。每一次文艺汇演,都少不了她娉婷的舞姿,每一次书画比赛,都少不了她那些清爽神俊,浓淡相宜水彩画。有她陪伴的三年里,虽然有时会闹点小矛盾,青的韵律上会偶尔冒出几个不和谐的音符,就像她舞姿翩跹时突然音响里传来嘈杂的嘶嘶声;就像她作画时,我会趁她不注意在她的画旁,调皮地添上一株不起眼的雏菊;就像我们为彼此结识了新朋友而冷战吃醋,几天不理不睬的难过……但是,这些小小的不和谐,不愉快,不应景,是菁菁岁月里,一缕淡淡的轻烟,飘过我们的晴空,化作一抹小小的云翳,融合在在我们执手并肩、不离不弃的芊芊影子里。

那些姹紫嫣红的日子如一翦翦温煦的春风,在我记忆的枝头,绽放成玲珑可的蓓蕾,一簇簇,一团团,粉嫩的,鹅黄的,新绿的。像翩跹的彩蝶,像山涧逡巡灵动的鱼苗,像婴儿一声声不染纤尘、宛如天籁的笑声。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蓓蕾在含苞欲放之时,遭遇了倒春寒,香消玉殒;玉蝶在花丛间缱绻之时,被冰雹砸落,魂归尘泥。中考不久的一场车祸,无情地碾过你瘦弱的身体,也碾轧过我的心房,在我所谓的豆蔻年华,给了我一殷红的暴雨。当我在殡仪馆的水晶棺前呆呆地凝望你安详的睡容的时候,外面的热浪和蝉鸣,却终被灵堂的寒意和寂静所吞噬。

我像个流泪的橡树,静静杵在你的身边,恍然回到三年前:偌大的梧桐下,雏菊风姿卓卓,你含着的痴痴的笑,将那只沾了灰尘却纤柔素白的手轻轻揉着我的脊背,娇嗔地说:“……我要陪你嘛……”岚,你说过的,你要陪我。而今,你却这么匆匆离去,真的如一缕岚霭,袅袅飘向天边,化作一片云霞,染红了半片天空。那大片大片触心的锈红,深深釉在我的脑海,十年的流光岁月,竟不能冲淡掉半点釉光。

我知道,你我的青春,你我的故事,你我的情意,都被回忆鎏金在那些熠熠发亮的时光扉页。我看到,两个少年,白衣飘飘,肩并肩坐旧时光里,对我痴痴的笑。浮生若梦,烟花易冷,梦呓易坠,流星划落,焚一瓣心香,许起此生宿愿:待严冬过后,当我再次走向你长眠的山冈,那漫山遍野的雏菊会让我遇见你,遇见我们姹紫嫣红的旧时光。

——文/林雨霖

原创qq:249812936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