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二三事

爷爷在后山抓过穿山甲，这是我出生后的事，不过我已经没有印象。但他抓黄鼠狼的时候，我，大姐，二姐都在场，爷爷非常的厉害，动作很灵活，反应很敏捷，它出来偷吃的档儿，三两下就把给抓住了，它放的屁真的很臭。白白的头发，白白的胡子，瘦长的身体，我一直都觉得爷爷很帅，很慈祥。他一直都很疼我们，每回找他骗零花钱的时候，都会给我。有时候在巷口和别的大人聊天，他也总把我抱着。爷爷的甲万里边有很多钱，看过，所以我一直骗零花钱，几毛，几毛的骗，没怎么心虚。躲避计划生育，那是小时候印象最深刻的事。我几乎不知道姐她们的小学是怎么念的，流动式的生活，爷爷奶奶带着我们捱个捱个亲戚家住过去，即使在家，晚上也总是跑到外面睡，玉米地，山洞，地塘，几乎陪伴我们走过整个童年。晚上的星星特别亮，我总是学张衡数星星。在某年快要过年的时候，我们还是被抓到了，计划生育的那些人，像日本鬼子一样，把家里淘了精光，三十多只鸡没了，电视，煤气，风扇，所有值钱的东西能搬的都搬走了，连姐姐的新雨伞也不放过，幸好没搬走爷爷的甲万，我一直记得那里面有很多钱。屋子被封了。那年的春节怎么过的，忘了。一直很恨搞计划生育的人，但却很喜欢***，后来才知道是他搞的鬼！那个时候每年爷爷奶奶生日是我最开心的事之一，家里几乎能扯上关系的亲戚都会来，非常多的人，我的头就是那个时候摔破的。记得有一年爷爷生日，姑丈，爸爸，爷爷他们几个抓到了一条罕见的大鱼，为此爷爷丢了一只金戒指。有十七斤重，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鱼。那个时候每年爷爷奶奶生日是我最开心的事之一，家里几乎能扯上关系的亲戚都会来，非常多的人，我的头就是那个时候摔破的。记得有一年爷爷生日，姑丈，爸爸，爷爷他们几个抓到了一条罕见的大鱼，为此爷爷丢了一只金戒指。有十七斤重，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鱼。

爷爷七十大寿前夕，请师傅做了两副棺木，一个是爷爷的，一个是奶奶的。每天放学我都跑去看师傅做棺材，成形后，心里却有一股难受。七十大寿的时候，家里依然来了很多客人，似乎比平常的更多，不知道为什么每个人都兴高采烈的，我却不开心。爷爷有四个戒指，除了拇指，每个手指都套着，有一是玉的，另一个是金的，另外两个忘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没见爷爷再戴戒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生日，除了姑妈他们几乎没什么人来了。有一天，大姐说，妈妈生了个弟弟，以后别人不敢欺负我们了，有弟弟了。我们都乐呵呵的笑了。然后那些躲计划生育的日子，也自始成为了历史。但对于那些日子，我们还是恐惧的，村里因为石山的事和别人打了一场架，那些参与的人都抓去关押了，他们抓人的时候，我一路跑着回家，一边哭，一边往回看，回到村里，躲到厕所里，一直没敢出来。村里因此打官司，爷爷捐了三万块。户口迁到英德，帮弟弟入户，罚的超生费，偷偷塞给上面的钱，这些年几乎不工作，借给别人的钱，投资失败的钱，也许是这些，我们家逐渐的衰落了。但爷爷他们还是很开心，至少有了弟弟了…搬到新房子后的第二年，爷爷说只能让姐她们一个读书，家里没钱了。我第一次真正的意识到，家里真没钱了。爷爷脾气很倔，每次我和二姐打架，爷爷打的是二姐，他说二姐大应该比我懂事。尽管我一直都认为我没错，可是每次看见他打二姐，心里都很内疚。印象中，他总是笑呵呵的，是一个很好的长辈。因为肺结核和肺气肿，在英德治疗了很长一段时间，回家后，他戒掉了烟。看见他还是很乐观的，只是听大姑说，她要走的时候，爷爷哭了，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我没看见爷爷哭，但心里很酸。从那个时候开始，爷爷每天都要吃药，一直没间断过，直到走。

我一直觉得爷爷是一本百科全书，似乎什么都懂，经历战争，文革，到改革开放，经历贫穷到富贵再到贫穷，加上很小就丧父的痛苦，思想比一般人似乎要来得更成熟，更睿智。也许年龄真的会让人成熟，那种不其然的沧桑，很自然的就笼罩在老人身上，在落日的余晖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柔和，恬淡，却与悲伤无关。爷爷喜欢坐在门口，在天晴的每个朝暮里，然后和邻居的老人们天南地北的说笑，也许是身体的问题，也许是性格使然，他鲜少跑到别家串门子，老人们也喜欢过来找他聊天。随着年月的推进，老人陆续的离世，感觉到了那股孤独，弥漫着的孤独…我常常和他聊一些过去的事，他的童年，他的读书生涯，他们那个吃大锅饭的时代…看着他神采飞扬的说，心里有一股满足。人或许真的会怕死的，特别是当你感觉得到死亡的步伐慢慢靠近的时候，甚至就连睡一觉，也有可能是永恒。在爷爷后面这几年，住院是经常性的事，回家第一奔的不是家，是医院。每次看见病床上的他，人前精神抖擞，人后却总是沉默，心里真的很难过。看见过好几次他独自垂泪，人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处。在爷爷最后的那些日子里，我荒废了工作，似乎也行将就木的过着，不想上进，不想以后，我只想好好的陪着他，看着他。爷爷很瘦，半个月里都只靠喝水维持着，弥留之际，他总是想到客厅里，要求抱他出客厅，我知道，看着我们，看着这个家，也许就是他最后想记住的。家是最温暖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