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听雨
小城秋雨多，凉了一些岁月也凉了一些渴望。渴望总在岁月里疯长，却总也找不到停泊的岸。于是，子夜里，我让渴望沉睡了去，只留下空灵的心，静听秋雨。
午夜清冷，我一个人独行在雨中的长街。路灯默默，在细雨中迷茫成了光雾，阑珊在我行影的身后。我不愿撑伞，任由细雨打湿我如岩的额头。长街上一地流光，刚刚存起的水洼里跳跃着暖黄的灯韵，凌乱如我打湿的发。这秋雨沉稳而安静，没了春雨的轻盈，没了夏雨的宣泄，从春到夏一路走来，终于走向了成熟。没有风，也没有电闪雷鸣，只有雨。雨声安详而又坚定，如私语，如倾诉，如低低的鸣奏，象极了贝多芬的《悲怆》中跳动着的琴键。耳聋了的贝多芬再也听不到音乐了，但他内心的自信与潇洒却赋予了《悲怆》以刚毅不屈的气度，他用英雄般的音符完成了精神的超越和升华。原来秋雨也如《悲怆》一样的超越了现实，摆脱了尘世的困苦，成了精神达人。人本来就是经历痛苦才能得到欢乐的，正如这历尽千帆而又洒脱飘逸的秋雨。
夜睡了，路无行人，街景空旷到了天尽头，世界是我一个人的了。没有午夜美丽的邂逅，一如在长长人海中独行的寂寞。抬头向天，天空是凝固了的昏暗。路灯点点，烛照所及，只有一方自己的天地。世界是孤独的，我也是孤独的，但孤独得恰到好处便成了一种境界，这是一种与世界最真切地交融的境界，是深邃思想的开始。最深沉的孤独反而是一片高贵的宁静，一如贝多芬的失聪，不是寂寞，只是宁静，他在宁静的世界里，把自己的生命升华成了雄浑的交响乐。
秋雨就是这午夜的音乐，湿润了我的孤独，鸣奏着我的渴望。那旋律是如歌的柔板，是雨珠倾泻而下的连奏。秋雨与我共行在午夜的长街，和着我的心曲，鸣奏着一段隐忍与挑战的华章。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歇斯底里的怒吼，而是秋雨般不尽的从容。
我喜欢这秋雨，喜欢它“吟啸且徐行”的脚步，喜欢它我行我素、超然世外的情怀。任夜暗无边，任寒冬在前，“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无喜无悲、胜败两忘。生活中有叱咤风云的英雄吗？有一去不复返的悲壮吗？没有的，有的只是命运中点点滴滴的、没有胜负的抗争，绵绵如秋雨般的抗争，且正逢子夜。
我唤醒了我的渴望，让它在旷达舒阔的心胸里，迎接黎明。
所属专题：2011国庆节诗歌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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