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纪》之：日落江湖白

若有一日，行至夕阳之西，海天无界，便是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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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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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仍是那山；水，依旧清莹。此刻，我正逆着夕阳沉落的轨迹，独行在山水相抱的这条缝隙上。一步一步，我用脚下的风烟把身前自己的影儿越拉越长，然后随着天边最后一片云霞淡化在云水间，消失不见。

许是习惯了淡漠，一直颇为自负的觉得独行方显风致，那怕我自知说这句话可能引来无数人的嘲讽，但还是觉得长河落日、群山叠嶂的意境，只有独行人才读得出。无论是茅店外晨起动征铎的宦游人，月夜下拄杖夜扣柴扉的山中客，风雪里披星而归的踏雪翁，还是沧浪上稳泛渔舟的烟波叟…

独行，是山水与过客共谱的一曲风花雪月。笔底的幽独，只饮风尘，不谙世事。倘若此刻的光阴里再多出一人，便分不出究竟谁是谁的过客，又是谁误入了谁的城池。

流年依旧静好，慵懒的日子中中透着一层舟行河面亦点不破的死寂，那么我也不得不承认，此时逆流的只剩下人了。

试着想要帮横渡的白鹭记下天空中这一段归程的轨迹，然而，做不到！孰不知那些缠绕过往的线中，自有一番莫可言说的纠结，一入脑，便无稽。天地太宽，眼界太窄，原谅我实在无能为力。

不愿安歇着一颗漂泊的心，于是无惧随山路颠簸再一程。水的流向渐趋明朗，山路亦转清幽，使我得以看到更广袤的河岸，水湄的人家。静却的天地中烟波浩荡，行云、流水…我不禁疑心这一切都是上天有意恩赐于我这散落尘世的闲人。

莽莽群山，恰可嵌入一眼平湖落日，溢于言表的苍桑，把无根之人的眼泪都渲染出十足的厚重，又十足的多余。那一刻的流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吧？不然我怎会感觉山和云霞都在侧耳倾听。但是为何天地间却只单单记下了我这一串无韵的跫音…天苍苍，野茫茫，自知多此一问，必是无人答我，却仍是舍不下昨日那些走过的繁华。

一直虔诚的相信这世上有九分是美好，正如此刻眼前这幅绝美的日落江湖，潮卷天地。若，得此静美，我宁愿独饮剩下那一分十成的哀伤落寞。

从前的从前，总是傻傻憧憬着有一天，有一个人，陪我一路笑吟雪月风花，天涯海角，不弃不离……直到岁月成殇，我也终是倦得忘了归程。心底余下的，是纸上自嗟两行字：楚客原是天涯客，山人本非江湖人。墨迹未干，落款已泛白…

旧日的时光那么长，掩不下那年的哀怆。已是再难多题一字，那么，请容我缓笔，掘出那年的荒凉，轻笑放逐…

且行且忆，且忘？

那么，如果，如果可以，当今夜的月光散下每一段羁旅的心事，能否许我一怀，用年来空白填写旧日黯然。下一段征途，随即，便是释怀，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