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花一会

2017-03-04 12:41 | 作者:石微宣 | 散文吧首发

门前的草坪,多了两株玫瑰。一棵大的,一棵小的。那是我们的邻居刘先生种的。她们被刘先生呵护的芳颜撩人。那颗大的,每年从季开花一直到秋末;那棵小的,是后来才被补种的。虽没开过花,但也神采奕奕。我上下班路过她们身旁,总会驻足欣赏。惹得他家的那只大黄狗透过窗玻璃,眼睛直盯着我看。

散文:一花一会

这两株玫瑰,拉直了我三年的视线。最后,我便想觊觎她们了。也不怪我有非分之想,是因为本性花的我,看她们一年比一年开得茂盛,生得可人,爱久了,心绪便像一块绿似的秧田,看似平静,其实每一阵微风荡过,都引起所有的枝叶震颤,我抵不住诱惑的心,想占有她们。她们深红的色彩,或羞涩地张着小嘴,或灿烂地笑着;似开未开时,就像恋爱的人,瞳孔里因为蕴含了过多的期望而显得秋水淋淋;怒放时,又像昭示世间的浪漫爱情,心因了她们,醉了。那位刘先生提着桶,拿着小铲子,给她们浇水施肥时,那眼里的期许和兴奋,我真有点嫉妒:他守候玫瑰就像守候他的爱人。一个男士,爱它如此,作为一个女性的我,岂有不爱之理?可它不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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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欲望是会无限放大的。渐渐地我想把它搬回家,据为己有。但每每这时,我会感到羞愧。如果,在一个无月的晚,我悄悄挪移了它,也就是成为一个偷花的人,它的主人会是如何地失望和叹息?他会如何在心里咒骂偷取风景的人?即使,我找好了搬走它的一切工具,刀子和铲子,还有种种理由,但我,终没有动它。

当我对它有了觊觎之心后,我却时时莫名地后怕起来。我有了这样的心,和小偷有什么区别?于是,我很痛苦地用我准备好窃取它的刀子,割去了寄生在我心上的这颗填满了觊觎之心的脓包。我好心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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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开始走访各家花店,寻找和它一样的玫瑰,种植在家里,好日日陪伴欣赏。未果。原因是身居北方的我们,很少养这种带刺的玫瑰。我很是遗憾。一天,在离家很远的花圃里碰到了一盆牡丹,开着袅娜的浅粉的花朵,我也万分惊喜,可聊我与玫瑰有相会之缘而无拥有之命的心。我买了它来,养在闺中,看它花朵清丽,加上高挑的身姿,如婀娜的舞女般养眼,一高兴便在朋友圈里晒美照,结果朋友说它不是牡丹是芍药,并附有确切的文字说明:牡丹叶片宽,正面绿色略呈黄色,而芍药叶片狭窄,正反面均为黑绿色;牡丹的花朵着生于花枝顶端,多单生,花径一般在20厘米左右,而芍药的花多于枝顶族生,花径在15厘米左右。我仔细辨别后,确认它是芍药,感觉很不幸。芍药也许不愿充当牡丹的替身,不久,它在我的失望里凋谢、枯萎、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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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去埋怨卖主对我的欺骗,却再次思念草坪里的玫瑰。这次,只是远看,近看,横看,侧看,不再觊觎它了。因为,风景属于大家,美属于大家。

一日,我静下心来,欣赏她们的时候,一位过路的大娘,对我说:“闺女,你是爱花的人,它是风景,你也是风景。”我忽然想起卞之琳说的话:你在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我不觉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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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一年的春天。一天傍晚,我的门被种玫瑰花的刘先生敲开了。他手捧一个白色塑料花盆,花盆里种着一株打着花骨朵的玫瑰。玫瑰的叶油绿发亮,那些花骨朵在刘先生的手里笑盈盈的。圆脸、略胖的刘先生,喘着气,笑着:“给你,开春,我用插枝的方法,为你新植一株玫瑰,一花一会啊!遇见便是缘。”

我脸红了,他怎知我觊觎过他的“美景”?莫言说:有很多时候,我们往往不知道,自己在欣赏别人的时候,自己也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我战胜了一颗觊觎之心,我便真的拥有了“风景”。

我想起种风景的刘先生的话,不禁喃喃道:一花一会一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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