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二十五岁

难忘的二十五岁

文/小卫

我不知道人长到多大就算长大，在母亲眼里是否永远是孩子，至少二十五岁那年我还是。

那一年我怀孕了，母亲知道后，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她对我温和了很多，说话的语气都像是哄孩子，尽管当时正值农忙，她还是把我放在家中，最多干些家务。也许是她初当外祖母，也许觉得我得子晚，母亲特别在乎，以至于晚上睡觉都守着我。三个月分上，我病了，丈夫正好出外，独自一人在单位输液很是凄凉，中午时分，母亲来了，她是刚从医院伺候姐姐直接来的，路过家门也没顾着回去，看见我憔悴的样子，她哭了，五十多岁的她像个孩子一样，那样无助，一边哭一边说“我要是有第三个女儿，还不要了我的老命？”，是啊，是女儿生病致使她承受这般痛苦的折磨。

母亲自恃懂些封建迷信，就以为能预知未来，于是她烧上香，点上蜡烛，为我祈祷，希望我能孕育个男孩。至于我，为了不至于冷落她，就规矩的跪在神前，学着她的样子叩拜，任由母亲在背上肚子上摆弄，她好像真得到神的旨意一样，断定我怀的就是个男孩，实践证明，她猜对了，几个月之后，我确实产下一男婴，母亲那一脸的成就感，让人不好意思揭露，就让她永远快乐的沉醉于自己的丰功伟绩里吧！

快分娩了，我不知怎的对母亲这般依恋，总是不愿回自己的家，，在我们这里，出嫁的闺女把孩子生到娘家是犯忌的，于是母亲狠心把我“赶”出了家门，没过两天，她又打电话说“你要是不难受就再回来住着”，于是，我还是冒着风险回到娘家，母亲那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终日里无所事事，只是偶尔到门口走走，我突然来了灵感，想锻炼一下，好正正胎位，于是上下楼梯数十次，这一下出乱子了，傍晚时分，肚子隐痛，母亲当机立断，把我送到了医院，一阵检查之后，医生说我不是要生，而是累的，母亲不停地抱怨“你没事儿上楼梯干啥？摔下来家里又没人可咋办？”她因此埋怨了一天，我理亏，任她发泄好了。

终于等到了临产的信息——肚子阵痛，诺大的医院好像没我的容身之地，转来转去，坐下站起，终于被折腾的有气无力，母亲跟在后面爱莫能助，只能一遍遍跑到医务室汇报最新情况，她说有点事，一个人出去了，回来后，我分明看见她的眼红红的，原来她是一人躲外边哭了一顿，是心疼？是担心？都有吧。最后我被推进了手术室，母亲站在门口那担心得至于呆滞的表情我还记忆犹新。

连睁眼力气都没有的我被抬回病房，身边多了一个小生命，母亲抱起我的孩子，凑到我的脸前说：“小卫，看看小孩儿多漂亮，跟你小时候一个样。”我睁开朦胧的双眼，看见母亲欣喜的笑脸，又看见了一张白胖确是世界上最可人的小脸，那一刻，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

接下来的几天，母亲留在医院悉心照顾着我，同时呵护我儿子，没事的时候，她就抱起小外甥，和那个小呆瓜说：“你就叫小李李吧。你就叫小羊羊吧，你就叫小蛋蛋吧，姥姥的小心肝，你快长吧，长大了，上大学，挣大钱，养活你妈妈，你妈生你受了多大罪呀，你可要孝顺她呀。”敢情她又转到女儿这儿了。

终于出院了，妈妈把我送回家，家里还有一摊子事需要她，她不放心，又在我家住了一天，下决心回去了，出去又回来嘱咐我很多注意事项，诸如不要洗脚洗头，出门带帽子一类的。过了几天，她又来看我，见我气色好转，孩子也胖了，放心了，我听姐姐说，母亲伺候我回家后，发了好几天高烧，她是累的，几天以来，那里睡过一个好觉，终于还是发作了。可是她本人没提过这事，怕我担心。

这就是我在二十五岁那年发生的事情，我没忘，在当时，到现在，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