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

2016-05-10 09:27 | 作者:问佛 | 散文吧首发

总有点小困惑,觉得缺了点什么。如今虽然过得仍不尽人意,但总算能解决温饱问题,庸碌的日子,无风无浪的平静,倒也淡然。

某日,在家做饭,切好土豆丝和姜、大蒜等作料,打开打火灶,听着火苗哧哧地往上窜,心忽然就像被火烫了一下,无端地记起了小时候,坐在土灶旁,听着灶堂里木柴噼啪地欢唱,锅里飘来了令人垂涎欲滴的菜香,母亲的锅铲翻动着童年温馨,烟雾里,母亲炒菜的声音比世界上任何的音乐都要动听百倍,它轻易地就俘虏了一个孩子的心。

曾几何时,我也成了怀旧的人,开始把一些锋芒的文字碾碎,揉进细细密密的絮叨里。

骤然间,有些不适应,似乎这些隐晦的东西已渐渐剥离了我的青回忆一丝丝开始爬上鬓角,爬上额头。而影像也在模糊淡去,脑海里沉甸甸的仿似笼着一层迷雾,努力想来,却空空如也。

窗外水泥搅拌机的声音一直在轰鸣,偶尔还有汽车的喇叭声传进耳膜,已经很深了,如果在我们乡下,是听不到这些声音的。寂静的夜,是上天恩赐给那些辛苦劳作的农人,安然入的。

于是,在这夜里无法安宁的城中,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那片故土,想起了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想起了墙角不知名的虫鸣声。

近几年一直很安静地蛰居于这城中一角,慢慢显得迟钝而淡缓,耳中充斥的总是车间里噼里啪啦的机车声,还有附近街上小贩的叫卖声,以及因过于热闹时常塞车的喇叭声。周遭的一切因为习以为常而麻木,仿佛市井生活本应如此,我来于此,就像一滴水溶于河中,无迹无痕。

我没有忘记,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就像我知道,有一天我会离开这尘世,再也无所见,无所闻。我想记住这人间一切,我想留些声音在心里,无论美好的,悲伤的,终归有些涟漪波澜,不至让心逐渐寂落。

不过人心总是贪婪的,都不想容下一些丑恶苦痛,我也不例外,这些年时代的飞速变迁,往年叮叮当当的自行车铃声早已不闻,只有呼啸而过,一路疾驰的汽车,丢下急促聒噪的喇叭声,和着尘土,直扑行人。街道两边的音像店,美发店,播放着震耳欲聋的摇滚乐,仿佛要把人的心急切地震跳出来。从前笃实平静的生活,而今已渐渐浮躁,脚下的路被水泥覆盖,踩在上面总似有虚浮感,没有儿时走在土地上,被浓浓的泥土味儿包裹着,就像在母亲的襁褓里。

我竟然开始有了恐惧,风声,声,世间所有的声音,都在我耳边,唯独听不到岁月流过的声音。

我听到茶水在孤独里滋滋作响,茶叶在水里缓缓绽放,还原绿色。我的青春呢?我的岁月呢?我会走到哪里,可以还原人生,可以把错过的遗憾重新改写,可以让父亲不在凄清的坟墓里,一个人孤伶伶地坐在那里,望着我微笑。可以吗?可以让母亲的眼回复清亮,背不再佝偻,头发不再花白。可以吗?我还可以听多久,母亲的唠叨。这样的时光悲凉,还能剩下几滴泪,给这些至亲的人?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温柔的童谣仍旧执著寂寞地唱着。心在柔软处,仿佛我还未长大,就已苍老,我在老屋的门前,稍稍打了一个盹,睁开眼睛,我已在千里之外,鬓染霜,尘满面。

还能记起多少,那些过去的声音,还能听多久,这尘间我厌弃或喜欢的声音。

既然我不能阻挡时间在她的脸上刻下沧桑的线条。这样也好,让我和她一同老去,在生活的琐碎和唠叨里,彼此安然。

她依然那般,坐在电视前,高兴时,依然咯咯地笑,伤心时,依然呜呜地哭。我依然偷偷地躲在房里,依然偷偷地写着始终不曾长大的文字。这么多年来,晚上的这段光阴我已习惯了她隐隐或哭或笑的声音,就像我每晚必听的独特而心安的音乐。只有此刻,我嘴角挂着的,才是会心的微笑。

一直遗憾,没有遇上一段轰轰烈烈的情,没有佳人相伴去浪迹天涯,只是在灰暗的天空下,转角遇到她。她寻常如那地里的马蹄兰,紫兰相间,却别有一番普通的清新雅致。淡淡的话只有一句,和我一起过日子吧!

光阴磨去了一些坎坷和风雨,也磨去了我们的一些任性和争吵,容颜开始褪色,心却开始懂得包容。

我慢慢明悟,当彼此把关怀溶入寻常的话语里,这一生,我们会一同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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