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村里的那口古井

2015-12-04 22:29 | 作者: 枫株湖 | 散文吧首发

老家村里的那口古井

我的老家在鄱阳湖南岸,信江下游,三面环水,垄坑村里枫株湖水库包围着西南北三面,东面唯一的一条出路与外面的世界相连接。枫株湖水库包围的垄坑村是故乡一个极为普通的小村落,面积不到3平方公里,人口不足千人,平淡无奇。然而,村里的历史却十分悠久,住着张姓和程姓两大姓,听我小爷爷说,我们程姓的先祖们从新畈程村迁过来的,最后和张姓大户一起选定在枫株湖畔这里耕耘播种,安居乐业。

记忆里是老家村子中间的那颗空了心的老樟树和老家村里的那口古井,却在我成长的脑海里熠熠生辉,每每想起,心动不已。老家村里的那颗空心老樟树长在我老家村子中间,直径有一点五米,树干大概长到一米五高的地方就分成了东西两半,树叶四季泛青。谁也不知道她的年纪,因为并无任何书籍记载。而众“权威”老人的说法各不一样。事实上,他们小时候老樟树就已经这么大了,他们之所以振振有词、信誓旦旦,只是因为倚老卖老而巳。听村里老人们说树龄在一二百年到四五百年不等。

离古樟树南边不远,村西边有一口古老的水井,其貌不扬,约1米见方,4米多深,是先祖们用不规则的石头砌成,终年清泉汩汩,溢出井面向外流淌,承载着全村人的饮水使命;古井呈圆筒形,清亮的井水倒映着天上的蓝天白云;上世纪末,村民几度维修,在井台周边抹上了水泥,井边的青石板因长年冲刷被磨得光滑发亮,斑驳的青苔荡涤着古井的岁月;井的四周用鹅卵石水泥砌成了水沟,一些小鱼小虾逆水而上,在自由自在游动。这口水井究竟使用了多少年,无任何文字记载,反正,从爷爷以及爷爷的爷爷都是喝这口井的水长大的。“水因山而灵动,山因水而秀美”。垄坑村有了这一泓盈盈井水,即便偏僻贫困,整个村子也有了灵性。

一口古井守在垄坑村西边,与村中间不远的古樟树构成了枫株湖畔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初的风吹着樟叶沙沙地响,只有沉默的古井,不论风怎么变幻,依旧无语,好像在等待一个离乡的游子归来。从盘古开天地至今,谁也不知道这口古井的历史,她的不语,反而让我萌发了丝丝的不舍和深深的眷恋。低下头,一份无声的乡恋随之而来,与身边飘落的樟叶一样,令人怀想。枫株湖畔小山的背影,倒像一个垂垂的老人,蹲坐在那方孤独的古井旁,悠然地点燃四季袅袅的炊烟。

因为2000余亩的枫株湖水库蓄水量,老家的井水总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天,雾色朦胧,滴滴细雨落到井里丝丝如弦,串串似曲,如珠飞溅,一井碎银。乡亲们背着犁,赶着牛,哼着江南小调从井边经过,在雨雾的氤氲中,如同一幅“人在画中走,诗在水中流”的油画。夏日,微微南风鼓躁着,带来狂热的气息,而井水却特别清凉,比城里的冰棒还解渴。遇上特大干旱,不少水井干了,从家乡古井中汩汩流出的水不会减少,完全可以解决村里的人畜饮水问题。在我的记忆中,古井从来就没有干涸过。到了天,周围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地面温度骤然降到零度以下,而古井口却冒出腾腾热气,用手一点,温热温热的,挑来井水煮饭,还可省下点干柴;挑上满满一担给牛喝,大水牛一口气可喝下一桶。遇上出太阳,大姐和嫂子们便会拆下被子、提来脚盆到井边浆洗。井水温热,洗起来不刺骨,大家一边洗被子,一边说笑,有的还唱起了“家乡的泉水清又纯”和“泉水叮咚响”……

井旁的老樟树作证,春来秋去,寒暑易节,这口水井成了枫株湖畔垄坑村的生命之泉。上百年来,村子里头挑水的人络绎不绝。上了岁数的老人挑着水桶来后,坐在樟树下的石凳上,悠闲地吸上一锅子旱烟,然后再用篇担或绳子从井里来吊水。

我喜欢看着大人们取水,他们用粗长的绳子将木桶拴住,打个结,借着头顶的蓝天白云,在悠悠晃晃的水漾中,觉得稍稍沉了,两手紧握绳子,一寸一寸地将甘冽的井水拔起。半大的小伙子挑着副担子,左顾右盼而来,磨磨蹭蹭等上半天,看有没有水葱似的姑娘家来挑水。献个殷勤,说个笑话,是常有的事。当然,那些正值妙龄的姑娘们也乐得享受甜蜜,站在一旁抿着嘴看那人忙前忙后,尽管他不是自己心仪之人,但那又有何妨呢?拾掇完这些琐屑的事情,小伙子终于心满意足,挑上水桶,吹着口哨,消失村口的巷子里面。

走过不少的地方,喝过不少牌子的矿泉水,但我总是忘不了老家那口古井的甘甜。回家泡茶,是绝妙的清香;回家做饭,是美好的润甜。还记得小时候,村子上百户人家,都依赖着古井生存。每一个清晨,都会有上百担水桶吱呀吱呀地走在那条通往古井的小路上。挑水,成了我儿时最难忘的记忆。那时候,时常有挑水的爷爷经过我家的门口,调皮捣蛋的我会悄悄地躲在爷爷走过的身后,偷偷地往水桶里扔上一块石头,然后笑哈哈地拔腿就跑。当然,最后是免不了爷爷的责骂,但回想起来依然很开心。我不知道这是爷爷的慈祥,还是那口古井带给我童年快乐

现在家家户户都打了压水井,如今村里人结束了去古井汲水的历史,古井也完成了它的光荣使命。一口古井的历史,不也折射出枫株湖畔几十载春秋的翻天巨变啊!如今井边依旧围着人们,唯一不同的是,妇女们结束了汲水洗衣的生活了。听大人们说,有时候急着用水,然而排队汲井水的人太多,不方便。时代日新月异,但古井并没有被人们遗忘,它依然存在我们的心中。妇女们在井边做手工,拉家常;老人们会去古井打扫;小孩子依然好奇着古井里的神秘幽深。

古井,寄托了勤劳简朴乡亲的情感,当然也寄存了我一份份遥远的思念。她总是那样富有,听大哥讲,古井的水在冬天依然雾气升腾,富我活力,她从来就没有感到忧伤,忧伤那些现实中拗不过的匆忙,她从来没有感到过孤独,孤独这些年来科技带来的冷漠。

古井啊古井,我想你是一面镜子,你就是我生命的根源,儿时快乐的摇篮。故乡的古井哦,犹如宽厚朴实的母亲,从岁月深远的风雪里走来,驻足在我生命必经的路口。从此,春之,夏之梦,秋之梦,伴随着我曲曲折折的人生路,不停地跋涉和成长,一直走向我梦中的远方。归乡的游子,在岁月的窗口,重新找回了倾诉的角落。你看看,那条以前经常走过的泥泞的小路,如今已经变成了宽阔的水泥路。

古井啊古井,我知道你是在孤独的守望,守望着枫株湖畔垄坑村里几百年来固有的甘甜。一条条宽阔的乡村水泥路,萦绕在古井的周围,就像一条条以古井为原点画出的弧线;一辆辆崭新的小轿车,停靠在宽敞的大院,随着喇叭的鸣叫,你是否也感触到了新农村建设号角的力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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