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快乐的时光

2015-06-22 17:09 | 作者:刘尊吾 | 散文吧首发

三月的一天,从延寿坐通往尚志的汽车,途经与青川毗邻的延河镇下,再徒步半个多小时,找到青川乡中学。学校派一辆马车去汽车站把我的行李拉回来,至此,我祘是到青川中学报到了。

青川中学有高中4个班,初中6个班,全校有二十多位教师,都挤在一个大办公室办公。我的宿舍和办公室紧挨着,原来是一间仓库。最为奇葩的是这个学校没有大门,没有围墙,没有道路,没有砖瓦,被我总结为“四无学校”。不可思议的是没有砖瓦,那怕最贫穷的山区小学也会有一两间砖瓦房。后来我才知道,这里的校舍颇有当地特色,墙体除予留门窗位置外,其它全部用桦树木两面夾起来,用钯钉连接,为防透风,里外再用蘸上黄泥浆的长草挂上,干后坚硬无比,不平之处用泥抹平。这样的房子外表看起来和泥棚无异,但在东北很适用,凉。

我每周23节课,平均每天要给高中班级上4节课,这在现在是高强度工作量。那时年轻,心无旁骛,尚能驾驭。每天下午还能找出大把的时间从事体育活动,学校仅有的破旧器材在我手里得到了充分利用,铁饼、铅球、标枪、跨栏,轮番上阵,和我一起分来的哈师大毕业的体育老师刘江川成了我的朋友,操场上常常看到我俩的身影。

晚上更是放纵,四五个住校的老师湊在一块,手风琴、二胡、板胡、小鼓,能用的都用上,没有谁笑话谁,没有娇情虚妄,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谁只要起个头,大家就紧跟而上,有一种了然于胸的默契。实在不会,就滥竽充数,只要发出动静就行,我们要的是消遣、释放、发泄。引来围观的学生,他们也好奇,这些老师怎么如此开放,甚至疯狂?曲终人散之后,我们再在昏暗的灯光下为明天备课。

吃饭是唯一的味觉享受。食堂只有一个师傅,除了给十来位教职工做饭,还要兼顾烧水,给学生溜干粮。每天的饭是玉米碴子或是二米饭,难以下咽。菜更谈不上什么烹饪技术,况且还要给他的姘妇留点油水。那时,吃饭的目的是生存,不是什么享受。好在和学生接触多了,便产生了感情,隔三差五便有学生放学后再跑回来给我通风报信,说那一家饭店卖大米饭。这样,我买一次就能吃两三顿。

星期天,我们单身老师或去县城,或由学生领着去池塘捕鱼或到林中狩猎,运气好还能打个傻狍子。到县城主要是拜访有关领导,做做调动的前期准备工作。有时候也接受老师的邀请到家里坐坐,顺便了解一下当地的民风民俗。延寿民居院落很大,住房朝南的一面都是玻璃窗,而且是双层,中间夾了一尺高的木屑,以防渗水。火坑一年四季都是热的,即便到了夏天,晚上睡觉前也要点上一把火,说是对男人护腰养肾极为有利,可想而知,东北媳妇是很疼男人的。坑的中央,半空吊着一个摇篮,有婴幼儿的就放在里面,既安全又不占空间。家家户户在屋檐下都有一个酱缸,每年做的豆酱要吃一年。豆酱做的是否好吃,是比试各家媳妇的金标准。

1970年正是文革时期,处在青川这样的环境有时竞忘记了自己身在何方,有一种乐不思蜀的感觉。学校里看不到什么文革痕迹和动向,印象中只记得到公社开过两次会,回来也没有学习、贯彻、落实,学校也没有张贴任何标语、口号。非但如此,这个学校也不组织什么检查、总结、评比,教职工也没开过什么会,有事就在早上课之前说上两句或在黑板上出个告示。半年里没记得学校表扬过谁,也没批评过谁。教学进度自己掌握就行,教学效果学生满意就行。学校里,只有“团委”较为活跃,组织过几次间拉练活动,学生一边玩一边受教育。

我们的校长姓梁,四十多岁,中等身材,总是着一身军服,一派行伍作风。他平时不管我们闲事,绝少开会。他的主要工作就是跑伐木指标,盖房子建教室。

时间久了,我发现青川中学的老师,无论外地人还是本地人,无论公办老师还是民办教师,心情都比较舒畅,能说在一块,玩在一起,这和学校并非刻意实行的“无为而治”的理念有关。

“无为”是我国老庄哲学的核心,“无为而无不为”。老子认为“无”是道家的一个重要概念,它不强作妄为而顺其自然。如果人不依自然本性行事,完全按照人的功利原则去设置行动目标并为实现这一目标而釆取盲目行为,那就必然导致人性的异化,产生大量的虚伪丒恶和荒诞的现象。

老子所说的无为,并不是什么也不干,而是更高层次上的顺其自然的行为。

正是因为学校无意识推行了“无为而治”的理念,才给我(们)留下一段人生难得的快乐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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