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丑，但是我很温柔

文╱丝雨

前序：爱似魔镜文让人年轻靓丽；爱似针，能刺绣迷人景致，亦能刺痛心骨；爱似海水，可清洗身心亦能淹没灵魂；爱似加糖咖啡，苦中带甜……

Part.1

清明节的第二天晚上，屋外下着雨，丝雨独守夜班，手中忙着活计，脑袋想着心思。思绪似细雨缠绵不断。离开广州整整一年，事情发生巨变，广州那家厂倒闭徒弟林星从此没了音信。林星是丝雨打工以来唯一的徒弟，谁都无法理解他俩之间能有一段任丝雨难忘的情愫，陪着丝雨在人生旅途中度过最愉快的时光的人竟是林星而不是她的伴侣。只有在林星面前丝雨才是自己，她可以忘我地说笑、尽情的玩耍；让自己表现美丽的一面，也能让自己的丑态百出地显示在他眼前。无任好与坏林星都不会去取笑她，总是象呵护小孩似的给予疼爱，而这种缘源终归是在烈日下暴晒不得，并且不可在一起同伞避风遮雨。

Part.2

那年春暖花开，绿叶爬满了枝头，屋外艳阳高照，没有冬季留下的寒意。车间机器“轰轰”地作响，主管带来一位年轻小伙介绍道：“林星，他是生手，你教他开机，以后跟你一班”林星一副土头土脑样，看不出有多帅、多俊。丝雨闷闷不乐，装着没听见私自走开。学徒？有几个能呆住的，省省心吧！厂里已太多的人进进出出，来与去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对新招来的员工她从不抱有长久留住的期望。

丝雨在厂里开商标织唛机，机器是全电脑控制。林星来之前车间确实很忙，丝雨也较累。林星跟了一个月后，基本操作流程都懂了。于是丝雨总会溜出车间与别的同事聊天玩，他则乖乖地守着机台不敢走。同事笑道：“丝雨啊！你轻松了！徒弟被你教化的多老实，从不往外跑！”“是的！但我担心他做不了多久就会走，男孩子不愿干这行！”丝雨接过话茬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她已经感到有帮手是一种享受。

厂规：机器不可停止运转，其他部门都有午休，织唛部例外。每次林星先去食堂吃过饭后丝雨才去就餐，不到十分钟他就回来了，丝雨闻着从他嘴中冒出的饭菜香味，心想：这家伙饭是倒进肚里的吗？我一顿饭要四十分钟才搞定。(在宿舍上网偷菜咯！)

机器顺畅根本不用人守着，就算有事林星也会给打理掉。上晚班，丝雨偷睡成为理所当然之事，原来依赖也是惰性的源泉。收了这位徒弟，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怎么每次他都抢着去干活呢？以前跟我同班的人没有象他这样的，工资少少，活儿多多……丝雨不得不刮目相看。

Part.3

老板做着两样生意，在商标厂内设有鞋面部，近日忙的不可开交，正缺人手。织唛部生意淡了下来，工作较清闲，主管把林星调离去帮手。丝雨从未想过平淡无奇的日子会有变更，第一次感到象少了些什么似的失落。鞋面部有五十好几人，每天上下班经过那里，余光搜索收藏林星的身影：他在那儿？穿什么衣服?什么时候会调回来？他在那边过的好吗?想着林星，成为她平时的习惯。

偶尔两人撞见，恰似未曾谋面的陌路人，少有招呼，寒暄。但丝雨仍然在心里盼林星早些回商标部，思念象夏季的杂草一样蓬勃逢长。

Part.4

夏日炎炎，繁华似景，门庭若市。商标部生意好不容易有了起色，林星在丝雨的期盼中终于被调回。独守机台的丝雨又有了伴，也许是前段日子分离造就话题浓郁吧！她象刚从牢笼放出来的囚犯似的，滔滔不绝于耳，与林星磨着耳皮，对方既然不厌其烦，哦！多希望这样的时光停留不走，丝雨实在是开心忘我到了极致。她甚至毫无掩饰、傻傻地讲着自己最颓废的事。第一件：在十四岁时，因为反感爸妈管教，想趁老爸睡着时——砍人！第二件：某天心情糟透，喝酒，稀里哗啦吐得一塌糊涂，后来啥事也不干，睡觉去。第三件：受不了三天三夜的失眠，想自杀！

说完缠着林星问：“你有没有这样颓废过？”“有！但是我自制力强，不会想杀人或去自杀哦！”林星整理着机台，面对她笑道。丝雨觉得他就是那么怪，怎么跟自己想法异样呢？你是男性该更暴力更极端才是！不过她还是喜欢他这样回答。

Part.5

秋风瑟瑟，情意绵绵。丝雨开始迷恋于他的笑，迷恋他的言行举止，迷恋他的每一个眼神……怎样看林星都是那么顺眼，他的鼻子、他的脸、他的眉毛、甚至他笑起来的牙齿都似幅让丝雨流连往返的美景画。逐渐像走失的孩子，开始注重着装打扮，每天头发梳理得发光，决不让它凌乱。脖颈一条水晶链是丝雨的最爱，戴着它简直是个神话：发觉镜內的自己竟如此年轻靓丽，有活力，她只为林星一人飘香。

带着甜甜的微笑上下班，心朗气爽，感觉这边风景独好！秋寒车间依旧暖，习惯自己静静地发呆，那天不知林星走来：“今天你的脸怎么这样红？涂了什么胭脂吗？”“没有，什么也没涂。”丝雨一阵潮热，有着激情燃烧无需涂脂抹粉，伊人依旧美如斯。“我摸一下你的脸！”林星坏坏地笑言，“你敢？”丝雨反驳道，暗想：这小子是不是喜欢我？想着心里美滋滋的。“从来没见你哭过！你哭过吗？”林星问。“哭过，只是你没有看见过！”丝雨轻声回道。“我摸一下你肚腩！”林星调皮地说。丝雨毫不示弱靠近林星：“只要你在干活就动惮不得，我随时可以摸你肚腩！”说着丝雨把手探了过去，他躲闪不及，亏大了——摸到的肚腩不是肉感而是衣服的皱褶感。

他吃罢午饭回来催促丝雨：“快去吃饭吧!”此时的她正跪在座椅上不肯下来，(这是丝雨经常玩的活儿)：“抱我下来，我就去吃！”说着她象孩子似的伸出双手示意拥抱，林星唠叨着什么，感觉听到的是一句脏话——你又犯贱、发骚了……“呼”的一声，她扫兴地爬起走人，一脸的不悦挂在脸上。她悻悻地把饭吃完回来，看着林星就气，老大不高兴地走近说：“你一点都不在乎我！”“我怎么了？”他问道。“你叫我吃饭的时候说什么了？”丝雨恨恨地问。“看你饿还是饭饿？就这句。”林星解释着。“不是这样说的，你从来就看不起我！”她用手指划着愤愤地说着，生气地走到另一个角落里。他感到莫名其妙，傻傻的望着她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她对着他的背影说：“我哭过，你没看见，因为想你，你该感到自豪吧！”林星装着没听见，不予理睬。

Part.6

从此后，丝雨心中开始泛起涟漪，耳朵时不时的去探听林星与别人讲话内容。只要他出去一会儿，都会想着他，喜欢让他陪在车间。晚上的她也象掉了魂似的：他会想我吗？知道我的心事么？脑海除了浮现林星的身影就是耳边萦绕他的声音，想着想着，既然辗转难眠，失眠的滋味重又回来……

漫天乌云，空中飞舞着雨丝，男宿舍在市场不远处，离厂房有段距离。临近下班，林星说：“去逛街吗？从没见你出去玩过！”丝雨摇摇头：“就你和我？不行，怎么可以和你一起呢？”私底下却想：和靓仔逛街那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怕什么，逛街而已！”林星诚恳地解释。丝雨始终走不出心门那道坎，嫣然一笑于示回答。

“有伞吗？”他转过话题问，“有！但是不能借给你！”丝雨心一震，回答道。林星没有再说什么，匆匆地走了。原来她害怕伞的另一种意味“散”：他能理解这种幼稚可笑的举止么?他会不会认为我小气呢？此事过后，林星并不在意，也没有责怪丝雨的私心，两人依然安好。

Part.7

冬季寒风萧萧，室温下降。林星握住丝雨的手问：“冷吗？”只见她低头含羞不语，直感两人的手心放在一起热气腾腾，有种潮湿。压抑不住激情，身子向他倾斜，他顺势将她拥入怀抱。丝雨闭着双眼，微张双唇，接住他的热吻……零距离接触，两人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心跳声。冬日拥抱好温暖，是喜是忧？丝雨思绪翻滚……拥抱片刻，害怕被人看见，双手温柔地把他轻轻推开。

午休时，所有无关织唛车间人员都散去，丝雨总在此时趁机器运转顺畅打盹。林星近身双手捏着她的后肩：“我来帮你按摩！”丝雨默默地把放在肩上的双手拿开，微闭双眼不吭声：如果我得到林星后，他还会是心中那个纯真无瑕的少年郎吗？事情传扬出去，他该怎样面对今后的生活？将来会有女孩嫁给一个跟过别的女人的林星吗？我的名声又该如何处置？老公不是要成为别人的笑柄吗？想着与林星发展下去的后果，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找了张椅子，神情忧郁地坐在丝雨对面，沉默良久的丝雨望着林星苦笑道：“现在我是行尸走肉，知道我在想什么吗？”“选择！可是你想怎样？你又能怎样？”丝雨点点头觉得他说得在理。没有的选择，即使得到也同样意味着失去，无路可走，只能任心翻滚千重浪，却不可前行一步。此后林星再来亲近时，丝雨都逃之夭夭，因为她知道自己不适合林星：我，三十六岁，乡下一个有夫之妇，小学文化简直是个文盲，打个电话出去还要人帮忙拨号；而林星多好的孩子，刚满二十岁，城里长大的大学生，怎忍心去伤害他、废掉他的一切，他只是我的徒儿。无任如何两人也不能打破界限，暖昧只是喜欢那种恋爱的感觉而已。

Part.8

年末准备放假，老板请年夜饭，叫全厂员工晚上在酒楼就餐。大家坐齐林星才来，老板递过啤酒瓶帮林星满上酒：“林星！你什么都不缺，就缺女友，祝你在新的一年里找到人生的另一半！来一杯！”林星没有推托，笑着微微点了一下头。他跟丝雨同桌，座位刚好与她的座位相对相望，她时不时地去偷看林星，却感觉他那个人只与大伙融入其中，从未扫视过自己一眼。

酒席宴中男人们喝着酒，女人们喝着饮料，各自夹着喜欢的菜肴往嘴里送。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开着玩笑，满屋子充耳的喧哗。在如此热闹的环境中丝雨却独感寂寥，口中嚼着食物闷闷地不作声。林星喝完第二杯啤酒时，那个脸红得象关公一样，丝雨担忧：他从未喝过酒，今天是玩得开心才想灌醉自己吗？看着那张灯光照耀泛红光的面容，丝雨合计：他身边该有怎样一位女子相陪才配呢？当然不会是自己，如果与林星年龄相仿未婚相遇多好。

女人们不会喝酒，潦草吃些饭菜，同邀出去逛市场先下了桌。男人们继续在酒楼喝酒调侃，不多时，林星不胜酒力，感觉反胃，跑进卫生间，食物和着酒水吐了一地，气味冲天难闻。想着丝雨那天讲“行尸走肉”的词，心想：我又何尝不是魂不附体呢？她整整大自己十六岁，“十六岁十六个春秋”这是怎样一个概念，年龄相距一个辈份，怎可有非分之想啊！

Part.9

春节过后，重返岗位。林星少言寡笑，一副拘谨的样子，与去年相比判若两人。丝雨对他的思念愈陷愈深，却不敢越雷池一步。抵不住咫尺天涯的思念，又不能继续这份无缘的情，她决定放弃，交上一份辞职书独自离开。

来到新公司，清闲工作使丝雨百般聊奈，短信传递思念，试探林星的轨迹。她既然选择离开根本就没有打算再去找他的意思，只想了了思念之情给心灵找点安慰。爱没了往日温度，他只是淡淡的回复，简单的词藻，没有安慰亦没有关于情感的文字。时间与距离是相忘的最好良药，丝雨没有感到意外，也没有象以前那种热切渴望，心静止水。

Part.10

半年以后，林星与丝雨在同事聚会中又碰面了。灯火闪烁，大家围坐一团，同事调侃某夜一位陌生女孩与林星相牵在草坪上。虽然林星否认此事，但丝雨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不能与林星携手到最后，亦不愿接受如此变故，心头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痴情笑我多情的人那难隐藏的关怀”，此番见面又勾起她对林星的恋意，剩下的是爱是恨？什么都不是，只有揭斯底的凉意吸进身心冲刺脏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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