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数十一个星辰的夜

前夕

她就这样随意地；

让那一头的乌黑散开；

黑与夜，默淌着沉闷；

凝成黯淡

稀薄的月色；

是夜；

酝酿一场大雨；

——要澎湃，要汹涌，要淋漓。

她昂头，闭目，无言语

只默数云间掉色的花枝；

倾盆以前；

她爱的人已化作辰星；

去了；

光年以外；

告诉我星辰的指引

呼吸，没入秋的海

风将枯黄的叶子漂白

最好它是透明的，穿透纹路

请告诉我星辰的指引

更多的时候

拾起一片叶子，又会有一片叶子坠下

在最后的季节落一场红色的雨

而泪滴上升星空

枯叶蜷曲身子，拥抱凋零

还有十一个辗转相思的夜

初秋时，我读到的指引

便是重复地遇到另一个你

她天生注定与夜缠绵

八月的第一个夜里

她敞开了衣裙怀抱月光

夜守星辰。等待神旨降临

以灌溉沧海，垦荒桑田

额前——

一团银色的风是被月光祷祝的

她因此在一片土地上留下了神迹

黑夜与她的身姿无关，只因

她不断遗失故人的哀愁使星光褶皱

这是一个天生与夜缠绵的女子

她头枕星河，胸怀夜海

腰肢以下，摇摆的裙裾擞落一地星光

在天以上等待天崩地裂

在海以下守候海枯石烂

而夜与星辰之间

是她裹满沧桑的腹地

那里一星一点，都是她的儿女成群

手捧萎谢的花枝静待黎明

从农历八月开始；

默数十一个星辰的夜；

起伏的轮廓，柔软的腰身；

她无嗔亦无喜，静守花间；

在花以前，跌水想象河床水草滋生；

在花以后，草垛堆砌的青丝成暮年；

破晓时，她手捧萎谢的花枝；

孱弱的呼吸和衰老的肺；

在风中一双瞳眼烟波潺潺；

等启明星上升天际。——黎明呵；

请你继续繁殖露水，生衍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