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香】沉香（散文}

文：莲香隐隐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走过，转眼已经七年过去了。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刘琴陷入了沉思。七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七年的生活改变了很多人和事，想必自己已经老了吧，越来越喜欢胡思乱想。当年那个秀丽温婉的少女，已经被柴米油盐折磨得眼角处多了几条皱纹，再也没有昔日的诗意和才情。当初，和韩云相识是因为朋友的介绍。那是个初冬的早晨，天气虽然特别冷，但是却是一个大晴天。记得那天他穿了一件灰色的棉袄，印象最深的就是他的少白头。剩下的，再也想不起什么了。

匆匆的见了一面后，他们就开始相处了。说起来韩云这个人还是很幽默的，经常逗得自己笑个不停，平日里讲个小笑话，做个滑稽动作，总能让你笑得肚子疼。在双方父母的认同下，没过几天两人就走进了婚姻的殿堂。婚后的日子，小两口也算你恩我爱，到了下班时间韩云从来不耽搁，总是按点回家，回家时也不会忘记给自己捎点喜欢吃的零食。而自己自从新婚后，笑容也从没有在脸上消失过。每天做个快乐的小主妇，为自己心爱的人张罗着衣食住行，甜蜜的味道飘散在生活的各个角落。

也许，一个人不可以快乐的太久，慢慢的两个人之间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韩云，你把脚洗洗，我把你的鞋子拿到阳台晾晾，明天就可以穿了。”刘琴站在客厅对卧室里的韩云说。“我不洗，我昨天才洗的脚，不脏。再说，你把我的鞋子拿到阳台上去做什么？怎么？你开始嫌弃我了吗？”韩云不耐烦的回答着。刘琴被韩云几句话噎得在客厅站了好久，心里默默的想：“这人怎么这么不可理喻，还讳疾忌医，自己本来就是汗脚，还不让说。难道，非得让满屋子十里飘香，他才甘心吗？”衡量了半天，自己和自己说：“算了，不和他一般见识。”

客厅里飘着悠扬的音乐，刘琴聚精会神的坐在沙发上，看着最喜欢的散文集。韩云进屋后看到的就是这个场面：“你在干什么？还不去做饭！我都饿死了。你看那玩意能顶饭吃啊，还是能顶钱花？”刘琴无语的看着自己的丈夫：“你不懂就不要乱说，这是文学。你不学无术不要紧，不要亵渎文学。”“行啦，别和我说什么文学不文学的，我不懂。我饿啦，你快去做饭，一会我还要出去。”厨房里的刘琴觉得和谐幸福的生活似乎开始改变了味道。

转眼间，刘琴已经怀孕四个多月了。这一天，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半了，韩云还没有回家，他的工作就是押运单位里的大车。刘琴一会到窗前往外看看，一会又抬头看看表，焦灼的在房间里不停地走动。最后，拿起阳台上一个废弃的拖把杆走进了夜色中。来到韩云的单位后向门卫打听：“大爷，今天的夜班下班了吗？”“已经下班半个多小时了，姑娘，你找谁啊？这么晚了，家里人怎么能放心呢？还是双身板，快回家吧！”刘琴终于放下了紧紧提着的心，趁着夜色，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走着。在离家不远小区的胡同里，看见一个男人边走边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刘琴当时就觉得浑身汗毛根根直立，向自己致敬。咬咬牙，颤抖的手握紧了拖把杆迎了上去，到了跟前才看出来，原来是一个精神病患者，不由得松了口气。但是，还是小心翼翼的躲着走了过去。回到家里看见韩云早已经酣然入睡，禁不住一口气憋在心里，默默地坐在床边垂泪不已。

七月的夏天正是酷热不已，中午时分，韩云用三轮车驮着刘琴从她的娘家往回来。路过市场时，看见路边有一堆西瓜，旁边的纸牌上写着“新开园”三个字，看得人禁不住馋涎欲滴。“老公，停车，咱们买个西瓜吃吧？”“好啊”下车后两人直奔西瓜摊走去。小贩看见后急忙说：“新开园的大西瓜，管甜管叫，买两个回去解暑正好。这位嫂子，你正怀着身孕，吃西瓜比喝水强。”韩云挑了个最大的西瓜称好了份量放在车上，这时，小贩又说：“大哥，我的西瓜熟透了，放在车上一颠簸容易炸开，让大嫂抱着坐在车上正好。”就这样刘琴抱着西瓜坐在车上，和韩云一边聊着天，一边往家走。到了家门口时，韩云一脚急刹车踩了下去，当时刘琴就抱着西瓜滚了出去。小区里这几天正在修路，路面上的沙粒把刘琴的胳膊和膝盖划出了深深的血沟，鲜血一点一点的渗出来。“挺大个人，抱个西瓜都抱不住，你还能干点啥？看，西瓜都两半了。”韩云的指责声随之响起，只见刘琴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十月份，刘琴分娩了，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姑娘，七斤六两。因为孩子的头太大，做了剖腹产手术。出院后回到家中，因为是母乳喂养，小两口省了不少钱。这天半夜，小孩不知为什么哭闹起来，刘琴怎么也哄不好，旁边的韩云不耐烦起来，用脚踹了媳妇两下气恼的说：“好好哄哄，别让她哭个不停，怎么搞的连个小孩都哄不好！真是的，让人睡个觉都不安稳！”“你是他爸，你怎么不哄哄。孩子笑了你是爹了，哭时候你上哪去了？你说你没睡好，一打有这孩子，我什么时候睡过囫囵觉。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知道说我，什么时候看见你碰过孩子？！”刘琴气苦的说。

也许，每个人的情感都会在锅碗瓢盆中被逐渐消磨掉吧，随着日子逐渐过去，两个人越来越冷淡。有时两个人都在家，也说不了几句话。慢慢的，韩云开始在自己哥哥姐姐家流连忘返起来，总也不愿意回家。偶尔，刘琴看见韩云和别的妇女开着不荤不素的笑话，也会视而不见。这天晚上一阵急促的电话铃音响起，刘琴接起电话：“喂，是大哥啊，韩云不在，我也不知道他上哪去了，嗯嗯，我真的不知道。哦，他有二十多天没回来了，那好了，我挂了。”在刘琴看来，韩云不在家更好，至少两个人少了很多争吵。自己也可以静下心来看看书。

几天后，韩云回到家中，沉默了许多，总是在偷偷地审视着自己的媳妇。而刘琴对他不再出去，反而有些不习惯了。两个人依旧不说话，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这天，刘琴忙着洗衣服，孩子又哭闹不停，就开始手忙脚乱起来。这时韩云走过来说：“媳妇，我哄孩子，你去洗衣服吧。”说着，把孩子接了过去就走出家门，刘琴望着自己空着的两只手久久不能回神。下午，买了青菜往家走的刘琴碰见同一个单元的李大妈，两人一边走一边寒暄着，李大妈神秘的对着她说：“你知道吗？今天上午我看见你对象抱着你们家孩子，走进小区的树林了，不知去干什么？”一句话令刘琴脸上挂了一天的笑容消失了。默默的，迈着沉重的脚步往家里走去。

回到家后，把青菜放进厨房，就开始自顾自的发起呆来。等到回过神来，看见韩云近在咫尺的一张脸，吓了一大跳。韩云探究的看着自己的媳妇问“老婆，你想啥呢？这么出神？”“我没想什么”刘琴一边回答一边往厨房走去，韩云跟着走了进来，说：“老婆，我知道以前有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对，你就原谅我呗，以后我一定改。”刘琴呆呆的看着韩云，半天不说话。“老婆，你就给我一个机会呗，你别不说话。相信我，以后我一定改。”“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可以怎样的，一切都随缘吧。”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去，转眼间孩子已经快上小学了。这天清晨，早早的刘琴就被膀胱的充盈感憋醒了，朦胧的向卫生间走去，蹲了一会，怎么也方便不出来。也没怎么在意，出来一看时间还早，就想睡个回笼觉。刚躺在床上，腰间就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不由得发出一声沉重的呻吟。接着下腹部也开始剧烈的疼痛，脸色变得逐渐苍白，汗滴也一滴一滴的顺着脸颊淌了下来，侧卧着痛，平躺着痛，趴着也痛。这一阵折腾下来，倒把韩云给折腾醒了，看着刘琴痛苦的样子着急的问：“老婆，你这是怎么了？”“我痛”刘琴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老婆，我给你穿衣服，咱们去医院检查一下。老婆，你挺一会啊。”一边嘟囔着，一边手忙脚乱的为媳妇穿衣服。两人打车到了医院时才六点二十分，值班大夫为刘琴进行了细致的检查。“我估计是肾结石，但是医院上班时间是八点，b超室的大夫还没来呢，你们得等一阵子了。”这无疑是一个噩耗，等待的时间是那么漫长，疼痛却是逐渐增加。刘琴抬起头来气若游丝的说：“老公，我想上厕所。”韩云半托半饱的把媳妇弄进厕所，好在天还早，并没有其他人。过了一会韩云问自己的媳妇：“老婆，好了没？”连着问了两三声，也没有回答。推开门看见刘琴斜倚着墙，仿佛就要滑倒，急忙抱住刘琴问：“怎么样？”刘琴有气无力的摇摇头。

终于熬到上班时间，大夫为刘琴做了b超检查，确诊为肾结石、尿路结石，需要做激光碎石。但是当时的县级医院根本就没有这种设备，需要到市级医院去做碎石。于是，林云到了街里打了出租车，又奔市里开去。刚开始时刘琴还在车里不断的折腾，可是慢慢的就觉得，好像空气已经稀释了，只能努力的呼吸着，连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只有尖锐的刺痛不断延续着，仿佛没有尽头似得，眼前一片黑暗渐渐笼罩过来。

一边的林云看着不再折腾的媳妇，脸色也逐渐苍白起来：“老婆！你精神精神！马上就到医院了！你看看我啊？！”到了医院门口，背起媳妇就直奔二楼跑去，到了二楼直接向最里面的碎石科而去。由于事先打过电话，对于碎石科的方位早已了解，这里的大夫也早就为他们挂了号，所以省了很多事情，节省了不少时间。经过又一次的检查后，大夫对林云说：“这个患者再憋上一两个小时，就会发生危险，还好送的及时。必须马上用激光碎石，你去交钱吧，我们现在就开始。”

从医院回来后家里的气氛变了，两人之间不再像以前那样漠不关心，但是还保持着沉默。互相之间多了一丝探寻，眸光经常在彼此身上一闪而过，有些话也仿佛欲诉还休。刘琴觉得以前或许是太理想化了，也许生活就是这样充满了未知，充满了不确定。你永远不会知道，你未来的另一半会是什么样？都说人是感情动物，而一个女人，总是喜欢把自己所有的情感，依赖在一个男人身上，每天的喜怒哀乐围绕着那个所依赖的人去变化。

人的一生，就是一个学习的过程。当我们学会放弃生命中的悲伤时，即将收获快乐。当我们放弃生活中的痛苦时，即将获得幸福。当我们放弃世间的寒冷时，即将收获温暖。当我们放弃生命中的软弱时，即将获得坚强。也许，有的时候我们应该学会放弃，毕竟有些事物即使再美好，也不属于你。不管是你或者是我，只是红尘中的一个过客，匆匆而来，接着又匆匆消失。生命中，有些事情是无法挽回的。有些人是我们想留也留不住的，既然曾经拥有过，就已经是一份最美。一个人，不可能同时拥有所有你想要的东西。也许，适当的放弃也是一种独特的美，放弃并不是意味着终结，或许是另一种升华。

我们应该学会宽容，宽容别人也是在宽容自己。原谅别人所犯的过错，也能使自己获得解脱。人的一生已经很不容易了，何必拿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生活，有的时候也是一种强加与人的过程，既然不能改变什么，那么就试着去接受吧。我们都曾经年轻过，也都犯过这样或者那样的错误，当我们成长后，应该学会为自己的过往买单。当刘琴从沉思中清醒时，看见阴了好几天的天空，突然放了晴，阳光缕缕照进房间，也映在自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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