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何处

2014-06-05 17:36 | 作者:❥丶寒伊 ❤❤ | 散文吧首发

殷红朝阳,还不曾阅尽人间色,转眼即消逝成血色晚霞,一遭轮回,竟还惹了青史的白眼,断了诗人的心肠……

“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史册乘着时间的车辇,辗转过潇潇风,侧目于似水流年,枕倦了晨钟暮鼓,潦落在沧海桑田,残破的书卷又如何能记下,那些红颜……

惊入松萝,鱼畏沉荷花。”宋之问的一句赞词,穿过了锈迹斑斑的铜镜,悠扬成一缕情思,浸在了苎萝山,那隐然的烟波浩渺里。

芳菲的季节,春光醉了长天。阳光笼了金色的溪水,弱柳微微,颤颤的撩拨了几下,波纹便漾了开去,一如那水中鱼儿的缠绵。霓裳轻扬,绽放了华年……

那该是个怎样的女子啊,明眸皓齿,纤纤素腰,款款的身影嵌在了潺潺溪流中,似晨风乍起,向青天泼釉,羞了多少鱼儿。西施,动人的浣纱女,一如既往地与水天一色,直到,那个叫范蠡的男人出现。

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那一刻,范蠡的英气俊朗、雄才大略,和西施的窈窕多姿、眉目倾城,竟是这般的相得益彰。他们也曾指天为誓,临水而盟,痴情地、不负这天生地造;沉沦地、不愧这缠绵相思。

可惜,你的美,早已为江山所累。

越国兵败,君主为奴,范蠡高唱着“士为知己者死”,一身担负起了国仇家恨。 经天纬地之才,不知是什么样的心思让他认可了美人计,这条高明而又可耻的计谋,也许,他也是男人,懂得什么样蛊毒,才最致命。

该庆幸吗?越国的兴复透露了曙光;该祈祷吗?挥剑耻不再是午回的畅想。一股莫名的幽叹,宛若方外之人,冷眼睥睨这冷暖红尘,淡品一盏香茗,慨叹这即将走入青史画卷,又即将被一段深情,遗忘的女人

风起,乍凉……

今年的新装不肯裂帛,明年的甲胄朝服如何起头。在范蠡目送这绝世的女子远去的一刻,忽然想知道他脑海中霎时忆起的是王朝国祚,亦或是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如果问我思念有多重,不重的,也就像一片苎萝的山水。你在那头遥望,我在这头岂盼,却终是回不去的原乡

这样的男人,我是看不上的。

国破家亡,七尺男儿并非要血洒沙场,所谓曲线救国未尝不可。只是这舍了挚的女人,湮灭了往日浮沉,好一个高风亮节、大义凛然的将军,好一个无情无义无担当的薄幸男儿,你的一身铮铮傲骨,早已在西施转身离去的一刻,不再那么响亮。将一个女人许给了一个王朝,经由她最爱的人,总显得那么悲凉……

夫差何过?为她,一心痴缠,负尽满朝文武;万般宠爱,丧尽王朝国祚。血染江山的画,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负了天下也罢,始终不过一场繁华;听刀剑喑哑,高楼奄奄一息倾塌……一个君王,同为男人,却远甚范蠡百倍。范蠡不懂,西施只是个女人,一个肩不能担国仇家恨,手不能提王朝兴替的小女人。兵临城下之时,西施眼中的决绝、无望,等待令人老啊!经过了绚烂的年华和挡不住的风霜,她已不是当年素朴的浣纱女,譬如水,经历了惊涛骇浪的行旅,源起时的清澈,如今也染了尘意,变得毫无血色。

历史往往如是,公正地失了情义。史官文人笔下熠熠生辉的,永远是战争的胜利者,不论手段,不论牺牲。沉迷女色的君王,只能是荒淫无道;魅惑主上的女人,只能是千夫所指。那些鲜活动人的灵魂,都在战争的刀枪剑戟中灰飞烟灭,谁人记得,她们曾经浅笑嫣然,眉目依旧,偶尔提起,也不过随口念了一句“红颜祸水”,可叹千年的洪流却终是吝啬她们容身之处。

归宿,归宿,归来何处宿。

青史太薄,太浅。薄的承载不住红颜回眸时灰暗的神色,浅的葬不下数具艳骨,一丈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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