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前言：八月初九，大姨走了，走得那样坦然，走得那样安祥，昨天大姐又告诉我，大爷也走了，走得也是那样毫无征兆。两位亲人的相继离世，留给后人的是无尽的悲伤和思念。

在倍感生命短暂的同时，我想到了父亲，父亲也老了，至11年4月底在老家晕倒的那一次起，父亲的身体每况俱下，但他的心情还是很乐观。前些日子（8月11日）父亲又一次在家中恶心，呕吐，不得不接到太谷进行康复性的治疗，当情况稍有好转，父亲又固执地要回老家。尽管我们想尽办法挽留，但父亲去意已定，我们不得不尊重他的想法，让他回去。（9月11日回的左权）

就在回去的这一个月内两位亲人的想继过世，可能会给父亲心头增添无尽的凄凉，虽说生老病死是人生规律，可是真正地降临到自已头上的时候总会感到上天的无情。

放下大姐告诉我大爷不在人世的电话，我就想到了父亲，赶紧地接通父亲的电话，父亲的声音显得很平静，说是去看过大爷了，这几天他都要在那里，一直到大爷出殡之后他才不会去。

我的父亲不善言辞，却很明理，一生中没有骄人的成就，但他热爱生活、吃苦耐劳、乐善施好、诚信坦荡、善良做事、低调做人。这是他身上具备的优良品德。

父亲1936年10月20日（农历九月初六，属鼠）出生于山西辽县庄则村，排行老三，上有大姑、大爷、下有二姑、三姑。大姑日本占领辽县的时候为了不让她的两个年少的弟弟被日本人征去当壮丁，她女扮男装给日本人修炮楼，最后积劳成疾，不幸去逝，二姑在30多岁的时候心脏病去逝，当去年三姑得病在家，父亲每天都做些三姑爱吃的饭送过去，直至三姑病逝，那种手足之情溢于言表。如今大爷也过世，想必内心那种痛更是无以言欲，于是在昨天我就有一种激情想为父亲写下点什么

我的父亲是一个标准的老农民，除了会种地，唯一的爱好就是吹拉弹唱，但唱是年轻时候的事了，现在老了底气有点不足，所以啊现在也只能弹弹三弦、拉拉二胡之类的，吹的东西也不听他指挥了。听大爷说过，父亲年少的时候就喜欢山西棒子（又名晋剧，是山西最有特色的剧种之一）12岁时，有一剧团来我们辽县演唱，父亲被那戏班子看中，便要带上父亲去学戏，那时候受封建礼教的约束（王八戏子猴），唱戏是最低下的职业之一，爷爷不同意父亲参加这一行业，可父亲就是喜欢，大爷就帮父亲偷偷地拿上被子等行礼，把父亲送上马车，可爷爷得知之后，就快马加鞕地把父亲给追了回来。从此，父亲就和爷爷过起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家生活。但父亲的爱好却不能改变，左权那地方的乡土气息浓郁，每年一过腊月二十，鼓、锣、钗各种乐器就响起来了，早早地为正月闹社火排练节目，出于对文艺的酷爱，父亲不管一天劳作有多累也得忙里倫闲，去参加那文艺排练与演出，这种活动一直延续到二月二龙抬头才结束，也就是这段时间里，父亲的心情最活跃，不管遇到多烦心的事，还是有多快乐的事，父亲可能就是在这音乐里找寻他发泄的空间。记得在母亲去逝的那一年也就是1999年的正月，父亲还是用这种方式去排遣他内心中那份悲伤与无尽的思念……

种地，是父亲的的终身职业，尽管年少时在爷爷那里学到了做豆腐的手艺，但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搞付业是长资本主义尾巴的事，也是绝对不允许的，这大大束缚了父亲的手脚，父亲只能在生产队里按部就班地做农活。先是在队里食堂做饭，后来改为喂牲口，再后来大队要搞付业，父亲就给大队做豆腐，种地的这一行业一直没放下，在生了我们之后，父亲就种点小片地，以此增加我们家的些许口粮。再后来，生产队实行承包，父亲便把做豆腐当成他的主要职业，种地成为付业，这两种农业结构组成我们家的主要经济收入。

从父亲的口述中得知，1959年与母亲结緍之后，与当时的历史条件有关，也和大多数同令人一样，过起了“一出勤，两拿饭”的集体生活。等大姐出生之后，爷爷奶奶相继过世，母亲就独自打理起家里的大小事情，父亲只是外出劳作挣工分，家里家外的事情一概不管，包括教育子女。所以儿女们每每谈起父亲就会感慨母亲这一辈子活得太辛苦，因为父亲的性格没有给母亲遮风挡雨，但父亲用他的勤快弥补着自身的不足，变相地为家中的经济独当一面，做木活，搞小付业等…..

尽管父亲如此的勤劳，但孩子们过于多，又没男孩，还都在读书，父亲单薄的肩膀必须挑起八口人的生活重担，记得小时候一到队上分粮，父亲总会受到一些人的嘲弄。我最小，数我不懂事，但还是我清楚得记得，队里分粮要摆印章，我就和大姐、二姐一起去，刚开始的时候我和姐姐们就把印章摆到最前面，不得了啦，等父亲去分的的时候人家就开话啦：“干活的时候没你家，分粮你家倒是最积极的啊”！父亲分粮回来就和我们说以后把印章放得后一些不用去那么早。！后来，我就和姐姐们把印章放到后边点，这也有话说：“啊你家干活的时候人最少，分粮也不能快点？我们一家子就等你家吧？”唉！正也不是反还不是，那时候虽说我年少，但我也多少知道人家对我们家的态度，直至现在，我都能想到父亲那种“自卑”的表情。那种情态萦绕我心头，如今都不能离去。因此，我便能明白父亲是在怎样的生存环境中把我们姐妹六个抚育成人的。父亲又是顶着怎样的压力去面对每一张张势利的眼光？

生活的改观还得追溯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改革开放之后，农村实行土地生产承包责任制，，这一制度的实行，给勤劳的父亲托展了一个诺大的生存空间，先开始，我家子承父业做豆腐，那时候我还年少，唯一能替父母做的活就是推磨拉豆，后来就能替父亲挑水，但那时候的我也是时好时坏，高兴了就给替他们做点，不高兴就得和他们生气才能完成任务。父亲那时候每天早晨3点多起床，生火，推磨，4点多母亲也就起来和父亲一起推磨，勤劳的双亲正是用这种方式把我们一个个养育成人的，现在回眸那段和父母在一起的日子苦中有甜，有辛苦、有争吵、有欢笑、也有泪水，可它却是那样的甜蜜。时光不能倒流，好想留住那段辛酸而又快乐的少年时光，如今我的母亲与我们已阴阳两隔整整十五年之久……不堪回首哪！

等到生活稍微有些改观，父亲却在那一次买黄豆的路上，由于路滑不幸胳膊被摔成骨折，这对一个一家八口之家来说真是雪上加霜哪！但傲强的父亲在他胳膊稍有恢复之后又重操旧业，而残疾的胳膊却不能让他提起那沉重的豆包，于是在大爷的帮助下，我家开始做起了服装生意，隔行如隔山，刚开始做服装生意，父亲被骗过、打理的生意也赔过，但父亲还是靠着坚定的信念在生意场上爬摸滚打一路走了过来，把我们一个个供出学走向工作岗位。这就是我刚强的父亲。

“天有不测风云，月有阴晴圆缺，”在生活一天天变好之后，母亲突然被查出患了癌症，这给年迈的老父亲心头重重的一击，母亲生病整整一年的时间里，父亲抽烟量倍加，满头黑发一夜之间被风霜染白，那种无以言诉的痛只有他一个最清楚，也只有他一个人去承载，有谁能替父亲去分担一下呢？又有谁可以去静静地去听父亲的倾诉呢？作为儿女，我们总会埋怨父亲不由人，让他来儿女跟前享福，他却如何的如何，可是又有谁能读懂老父亲内心世界那份凄凉与孤独呢？父亲和母亲生活了38年，父亲只管在外面挣钱，花钱多少全由着母亲一人在支配，随着母亲的突然离世，父亲的钱又有谁来掌管？生活起居又有方谁来照顾？母亲活着的时候，父亲每天干活回家，母亲总会把洗脸水放到父亲跟前，洗漱完毕，母亲就会把热腾地腾的饭菜端到父亲手上，可是母亲去逝之后，粗笨的父亲就得亲自动手把这些细小的活都做起来，想一想，父亲每做一件小事的时候，心情是怎样的沉闷？做为儿女，我们在受伤的时候可以回家和老公呕呕气，高兴的时候可以和老公孩子享一下天伦之乐，而父亲呢？又能和谁争吵？又让谁来与他分享呢？父亲的内心会起怎样的波澜？不得而知……记得母亲病重那一年的正月初一，我陪父亲给祖父母上坟，父亲站在那坟头老泪纵横，可能也只有在此刻，父亲才可以感叹命运的不济，感叹命运的不公，而在儿女跟前，父亲总会那样的坦然，这或许就是父亲最为坚强的一面，我的父亲也就是这样一个人。（不堪回首父亲这段辛酸的日子）

在我这里小住的时候我总问及父亲，你的儿女里面你和谁最亲？父亲总会那样满不在乎地说：和谁也不亲。果真如此吗？非亦！记得大姐有段时间连续几天的手术下来，搞得她头疼几乎崩溃，父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正好那天姐夫过来这里看父亲，父亲竟然和姐夫说是给大姐调一下工作，还找了个理由，说是你挣的钱也够养家，家也不需要挣多少钱，够活就可以啦，只要身体能清闲点就行了。我的腿由于受了点风寒老疼，父亲就要给我拔罐，热敷、点点滴滴，数不胜数……无法回味那润物细无声的父爱。给我们的爱如此，给下一代的爱亦是如此，我最大的外甥李杨（二姐家的孩子）小的时候，由于二姐工作忙，就把李杨送回了家里，那时候家里的经济条件还不宽裕，我和下面的妹妹们都还在上学，家境过于贫寒，父亲不能像现在的外爷一样去满足外甥的愿望，但每天在收摊回家的时候总要给孩子买一个干面饼，似乎这也是父亲每天必须完成的作业，、若干年后，对小外甥来谈起这个话题似乎有点好笑，可正是这微乎其微的小事，构筑起伟大的父爱，我的父亲平凡真诚，坦坦荡荡…….

近几年来，儿女们总想让父亲出来享点天伦之乐，但父亲故土难离，总是住不了几日就要回家，可能心中永远铭记他是一个职业农民，他要靠土地吃饭。就在他发现脑梗之后，表面上他答应儿女们不再去种地了，但直至今年他仍然还种着几分地，也许他总想老有所为吧，一种不服气劲在他心中根深蒂固，他常和我讲，自已种点地，省钱吃着也舒服，其实，父亲是不想伸手向儿女们要钱，不想给自已的孩子们添麻烦，这次回家打发大姨，父亲还把我领到阳台上，让我看他的劳动成果，几颗大葫芦。我只能连声说：好！

“树高千丈，叶落归根”，去年父亲在我这里住的时候，一位老乡和父亲聊天，劝说他不用回老家了，就在这里和孩子们住吧，父亲立马回答：“回呀，我这身体也不太好啦，老婆还在左权，我怕以后回不了家”，多么真挚的情感！回味四妹那次和我聊天，说是在母亲生病的那段日子里，父亲没给母亲一些语言，肢体上的安抚等，但从我的理解来看，他们那个年代的人可能就是那样的一种情感表达，受那种保守思想的束缚，只能眼睁睁看着和自已相守了四十年的妻子悄悄离去，而不敢对着孩子们去表达一下他的过份珍爱与伤感之情，只可以把悲伤留给内心，而不能用语言或者肢体去安抚。这也许是我的理解，但我还是坚持它的正确性。

随着年令的增长，父亲的健康状况也让我们忧心，说是父母总会有陪孩子到不了老的时候，但我还是奢望我的老父亲健康地活着，因为我匆匆的脚步需要他太多的叮咛和嘱托，从小到大，在他润物细无声的呵护中成长的我们，几乎忘记了他也有变老的时候，就在昨天我突然地发现：父亲也老了!

我的老父亲，您虽没我们提供优越的环境，创造优越的条件，但您教给我们热爱知识、吃苦耐劳、诚信坦荡、低调做人的优良品德，这是比任何物质财富都享用的精神财富。我的老父亲,您一路颠簸，一路坎坷，您这辈子很苦，很累！生活压弯了您硬朗的腰身，风霜染白了您满头的黑发，母亲的离世，让无您心力交瘁，多少次，您默默无语，多少次，您喟然长叹，而又多少次您暗暗地揩泪……我的老父亲，您一路走来，好辛苦！我们会来传承您的品德，时刻告诫自已，无论环境多么恶厉，都要学会生存，学会仍耐，无论他人如何横眉冷对，都要学会笑对，学会坚强。

这些年，由于家里的事多，让我一下子成长起来，才知道成长往往是以痛苦、挫折为代价的，我还知道，父亲最疼爱的是我，姐妹们也一直如是说，我也一直珍惜着这份沉甸甸的父爱，在你眼里，我永远是你无法长大的孩子，就是现在，我照样还和你顶嘴，你还是老让着我，（同事和我谈心的时候告诉我，爱你的父亲不能一直给予，也得向他索取，于是，我就照着同事教给我的做）每一次打电话给你，我需要点什么，您就像接到圣旨一样放在心里准时完成。父亲，如果我用一个圆来比喻的话，您是圆心，我就是半径，可是再大的半径，也得绕着圆心。女儿知道，今后的日子里，您还会不顾年迈的身体任性地去地里劳作，来显示生存的价值，你的劳苦奔波女儿都能理解，但您也不能忘记，我的目光里有着太多太多的期盼，我的心扉里有着太多的牵挂，因为您的健康长寿就是我最大的心愿。您是圆心，我就是半径，女儿长得再大，走得再远也不想走出您关爱的视线。因为有人总会问我的脸上为什么会漾溢着笑容，我老是骄傲地告诉他，那是因为我正沐浴着爱的阳光，而您就是我最温暖的阳光地带！

父亲,健康永驻！

你的女儿：珊儿写于2013.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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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占芬

1楼 李占芬评论时间: 2013-10-03 19:5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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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父爱如山”，但是更多的时候父爱如涓涓细流！恰如你说的“润物细无声”！郑重把祈福献给所有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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