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花

偷花

文/鹤羽

偷花轻车路熟，犹如老马识途。无须乘夜作案，随遇随摘即可。

——偷花者语

本想在偷花者语中加上，“哪怕恶犬在旁，依然手到拈来”，却是搁下了，因为当下愿意守护花的狗少了，多的是牛嚼牡丹。

奈何我也不是守护花的人，偶尔也会学学牛兄咀嚼牡丹，以焚琴煮鹤为赏心乐事。无论路过哪里，但有遇到心动的花朵，都会忍不住采下一朵，或许这很煞风景，因为让花在枝头，就是一件最美的事情。可是，杜秋娘不早说过了么，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花是用来采的，好花当然是留给我们这些自命高雅的人摘的。

我爱李清照，有一个原因是我把她当作了摘花的同伴，你看她，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既然是倚在门边，手里的青梅肯定不是长在树上的，她定是将青梅摘了下来。我过去常常把青梅理解为青色的梅子，就是酸酸的那一种，就像曹操青梅煮酒中的青梅，也有很多人认为李清照手中摘的也是一串青梅子，酸酸的味道恰似少女的含羞，我却总想着那不是梅子，而是一束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青涩的梅花。因为这样，李清照也是采花的人了，因为她是个高雅的女子，那么采花也肯定是一件高雅的事情，所以采花并非大煞风景，相反是一件雅事。

李清照摘的花是她家的，所以她的是采摘，而我摘的花却往往是别人家的，所以我的是偷花。不过偷花同样也是一件高雅的事情，早在数十年前，孔乙己老先生就说过一句经典的话，“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虽然孔老先生不把偷书称作为偷，可是在他认为偷书却不能算偷，因为读书人偷书是一件正常的事情，隐约中还带有雅意。那么，采花人的事能算偷么？当然不能算，就算是也要在后面加上两个字，雅意。

将一朵花，或者几朵花，插在花瓶，或摆在案头，再拿出一本心爱的书，看一会儿书，又看一会儿花，兼得花香墨香，岂不美哉？如此雅意，又何尝能唤作偷？

但你一定要唤我为“偷花人”我也没什么办法，毕竟花是你家的，摘在手中便是我的了。一束清香盈怀的鲜花从你的花园来到了我的手中，一伸手就是主客互易，你心中自然是有些不快，那就骂上几句罢，这样你就可以出了一口怨气，我也能心安理得地赏花了。

我常采摘的花中，除了太高的树够不着而采摘不了之外，其他的无论是冬梅夏荷还是冷艳秋香，都无法逃离手中。而常偷花，对花的颜色总是熟悉，红、黄、白、墨、紫、绿、橙、粉、棕、雪青、淡绿、复色、间色等；对花的形状也不会陌生，蝶形，杯状，重瓣，喇叭，马蹄，竹叶等。

偷花者都会偷不同类型的花，而我却更喜欢在不同的时间段偷花，如：未花时采，花开时采，花过时采。偷花，喜欢的是偷的那一瞬间，和拿着花的那种感觉，采摘不同时段的花，欣赏不同花期的美丽，心中更能自得自足，所以也就不会在意偷花二字。因为既然已得花，又何必理会花的来源？

故庄子曰，荃者所以在鱼，得鱼而忘荃；蹄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蹄。而我所以在花，得花而忘偷。

偷花之偷，并非偷也；偷花之花，是真花也。偷是一种雅意，而花必然要是真正的花，不能是世人拈花惹草的“花”。正所谓君子偷花要偷之有道，要偷就偷真正的花罢，偷假的花，我辈之人不屑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