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纬36度

2014-02-09 20:32 | 作者:简妮淑儿 | 散文吧首发

客车经过闹市,酿跄颠簸着,缓缓开上高速路,一阵豁然开朗。

白灵掏出手机给维京发信“上路了,一会儿见哦”。车窗外的玻璃雾蒙蒙的,白皙渗透。像晶莹的水珠连绵不断的顺势落下来,她伸出手指,轻轻放在上面,感受流淌的延绵,如同血液依循着心脏的方向往回走,不犹豫,不妥协。人身与车影在眼前闪过,变幻的景象如飘带般眩目即逝,仿佛寓言着一种惊喜。她觉得头脑不清醒,胸闷且慌的厉害,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而窘迫。小心翼翼拿出药来,干吞下。 没有喝水,药片就这样掐在喉咙处,进不去,出不来,舌根在微微泛着苦,药,在唾液的催试下开始点点的融化 ,分解。白灵闭着眼睛,看到盛晚,静默,蛐蛐喧哗四处回荡,微醉,窃喜,无可争议的人群。等好过些的时候,雨已经快要停了,太阳光渐渐的显露,映着车窗的玻璃,熠熠生辉,摇摇欲坠的是那些珠子与小虫,天真可,固执凌人。她观望着一时的颠簸好让他们同归于尽,而不是隐忍换来的坚守,让彼此疲倦卑劣。

若无心流失此地,如何接受混杂庸扰的情绪。生活对白灵来说,无非是长久的付出,企图得到精神物质上的安慰,却更多的无奈并存意外。这一持续的状态,无目的地,无期望与所求,后果不堪假想。欣慰的是,她还年轻,拥有大把的青可以用来挥霍,直到某天剩的体无完肤,一丝不挂,血汗淋漓的时候,其涵义已轻省。

维京打来电话,说,她到的时候会没时间去接她,公司3点要开一个重要的会议,让她自己先找一个地方等他。白灵微笑着按下结束键,她没说好,只是点了头。她早已习惯了生活程序规则的安排,如同每天面对那些斜着白眼,低头哈腰,殷勤手毛,大腹便便的官儿。多了些奢侈品,并且有滚球的本事,就能恣意妄为,兴风作浪了。聚餐时,她冷眼旁观着他们,想象着有天这些人会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得瑟抖动的拥绕着医护人员背影 ,天老爷的一根脚指头,然后祈求说,救救我时的样子。她的确可以笑语嫣然,妩媚迷人。

那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山峦、湖泊、树丛、群、蓝天,和谐融入,相辅相成,平静了心灵,善美了灵魂。她喜爱这一切,爱恋如同沸腾的涨水,不会停歇但也不继续,持久跌宕,热烈汹涌,起伏安稳。

兀然的,这一切被甩在身后。白灵回头,看到稻草人,衣裳单薄,眼神清冽,在风中瑟瑟发抖的样子。

那年的春天,他带她去上奶奶的坟。

漫山遍野的野百合和君子兰,他拉着她沿着崎岖迂回的山路往上走,微风拂面,清凉芬芳,心醉神怡。阳光影照中摇曳的花枝,招展的姿态,令她欣喜。她拽着他的手不放,拖延着。他问她是不是累了,并转过身来轻吻她的额头。空气中频频散发着花香,每一抹云,每一朵叶片,每一只过往的飞蝇,都眷念沉醉,幸福蔓延开来。

之后,看到他对着坟地轻声的哭泣。她诧异,心情很快变得忧郁,她站在他的身后,试图没有干扰到他。背脊在风中颤栗,夹杂着低鸣,远处樱花瓣吹过来,细细密密,粉白娇嫩,从他和她的头发上纷扬落下。

醒来时客车已经进站,阳光明媚,人声嘈杂。白灵提起包急着下车,以尽快解决生理之需,人在状态最美好的时候,仍是需把体内污秽处理掉。容不得拖沓,延迟,并且想方设法。在一泻千里的片刻,拥有憋屈后的自如。她为生活孤注一掷,不计后果,恍然间又重来到这个熟悉而新鲜土地上,在人群或气流中,流离兴奋的站着。重新打整了自己,镜子里她显得疲倦憔悴,薄透血丝的皮肤,天生的眼袋,淡漠的眉毛,是无论用在昂贵艳丽的化妆品也掩盖不了的,只有涂了玫瑰色唇膏的嘴唇,还看起来又那么点生机和水润。空气中微翘着,泛着红晕,是微弱而敏感的容颜。

维京在刚认识她的时候,每次见到她,都会夸她漂亮。她总是低着头,唯诺的笑着说,我怎么不觉得。生命中,他是第一个说她好看的男人。她分外珍惜。有一个被宠爱疼惜的人与之相伴,尤为幸福丰盛,但却是一场虚无,恣意妄为的

下午三点20,维京还在开会。白灵坐上出租车,径直来到他的公司。她不知道在第几层,第几间。茫然的,看着来往的白领们穿着高跟鞋,奏响着旋律,两眼无神,神情麻木的在她身边穿梭。白灵走到大厅的一角,放下包,双手抓着电话,依靠着玻璃,她的脸上红润晕开来,散落的长发有些凌乱的洒在后背。胃空空荡荡,嘴里无觉无味。她决定站在这里等他。

昨晚去超市回来,一路上下着小雨,丝丝凉意,沁入心脾。路过街中的一家书店,往里面一瞥,只见很少的人在里面翻阅着,沉默且耐心。她犹豫着回头往前走,突然听见有人对她说,你好。并未感觉身边有人,她为之一振,以为是幻听。回过头寻找着,却看见一只八哥,黑漆漆的身体,机灵的眼睛,金黄的喙,一跳一跳的看着她。她感到意外和惊喜,这只聪明的八哥,在对她说你好。她对着它笑着说,你也好啊。琢磨着它还不会点别的,她问现在几点啦,八哥说,你好。她又说,帅八哥。八哥说,你好。看来。 白灵微笑着和它说再见,温润的雨流落在她和八哥的毛上,充满卡通磁性的声音直到远处仍一直在重复着你好,你好。

这样一个雨夜,被问候和观望。真好。

手机响起,是他。我在你们公司的一楼大厅等你。维京从电梯出来,她看到他焦急迫切的双眼,在她们眼神相对的时候,白灵感到脸上湿润的温热。他走过来抱住她,用力亲吻她的额头,揽她过来,脸埋在头发上,我好想你。

他带她住进了酒店,维京揭开领带,脱下西服,他的身上散发着白灵记忆深处的气味。她趴在他的身上轻轻嗅着,像一只小狗,贪恋,野性。他抚摸她潮湿的头发,深情爱怜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亲密的,熟悉的,柔软的,芬芳的,一触即发。

有一瞬间,她有不想继续过明天的执念。贪婪的抓着幸福和愉悦不放手,可否安稳久远。

夜深的时候,她醒来。看着他在身边沉实安然的睡去,心满意足。

白灵盖好他的被子,起身出去。外面风大凉快,寂静冷清,她顿时觉得头脑清醒,颠簸了一天的疲倦和睡意也消失了。只要病不发作就好,她想。要以一个极好的状态去面对他,不要让他担心,给他添麻烦。生活的艰难和压迫容不得我们在为其他的事情废寝忘食了,爱护好身体,才是给予彼此最长久的坚守。若有时去委屈自己,那也是甘愿去求全。很多事情的改变是在不经意间的,那一年两年时间,身边的人就变了,热闹亲密的朋友渐渐久远了,亘古不变的情感支离破碎了,工作变了,地域空间变了,那些难以启齿,含羞带怯的秘密,被深藏在心底。恨不得有一天遇见另一个自己,把一切苦水倒给她,彼此在一起分担,厮守,会不会真的能重归安宁,如初和好。问心无愧的事做的太少,心灰意冷的更新的很快。力不从心的想重新来过,抚慰给予的早已没了落脚。对待美好的人和事本该为之动容,善真。却费尽心思,携带远离。在美丽的时光里,我们奉上真情,美轮美奂的图描着生活,略带勤勤恳恳,但面对残缺与向往,真的不知天高地厚。换言之,我们自身始终成为欲望的俘虏。并且享之不尽,用之不竭。

深黑色的天空挂着笑,星星依偎着月亮。作伴,倾诉。白灵双手抱住身体,蜷缩起来,突然记起书本《飘》里的一句话;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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