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的苹果树

阿浩站在家门口，看着院子里的苹果树，心想：去年的这个时候苹果好像已经红了，怎么今年还是青蛋子，什么时候红呢？

这时，老婆开门出来看见阿浩，吸了半口气重重地由鼻子喷出，瞥了一眼阿浩，说：“下班回来也不进房子，站门口发什么呆啊，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卫生间的水龙头又漏水了，你倒是一次把它搞好啊，每次都凑合，你不嫌烦，我还嫌烦呢。”阿浩像看那颗苹果树一样面无表情看着老婆，心想：“刚结婚的时候，我回来，老婆会像小鸟一样欢跳这冲上来抱着我撒娇，说‘老公你回来了，我想你了’，现在不欢跳了，也不说想我了”。老婆见阿浩愣愣地看着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湿漉漉的手，说：“愣着干嘛，快修水龙头去，对了，明天去把头发理一下，你看看，都不成型了”，说完就进门了。

阿浩脑子里跟着闪过“理发”两个字，随即都是空白，像是被牵了魂似的进了房子。

“对了，水龙头”，阿浩想。进卫生间看见水龙头滴滴嗒嗒的，很有节奏，很均匀。看着看着，就不知道触了哪根神经，把水龙头打开，“哗”的一声水喷出来，拧上，又“滴嗒”。打开，拧上，打开，拧上......哗，滴答，哗，滴答……

“你在干嘛？！你在干嘛？！”老婆在卫生间门口眼睛喷火，怒视着阿浩“你在修呢，还是在玩呢，”，阿浩看着老婆，心想：“我也不知道我在干嘛”，随即想：“对对，修水龙头”，低头开始修理。老婆说：“我刚刚在厨房说的话，你一句都没听见是吗”，阿浩抬头用迷茫的眼神看着老婆，老婆显出无奈的表情，说：“我说，我检查身体了，医生说我头晕是贫血，明天你不上班，陪我买点药去！”，阿浩心想：“老婆真的很辛苦。”老婆见阿浩不回答，叹口气进了厨房。阿浩看着老婆走开，心里琢磨：我刚刚点头了没有？好像“嗯”了一声，不对，我好像没张嘴……

“吃饭了”老婆在厨房里喊“也不知道今天咋了，神经病犯了是吧，不正常！”。阿浩想：“神经病？还真有点，”。“嗨！我叫你吃饭，听见没！”老婆又喊。阿浩缓过神，走进厨房，见桌上摆好的一盘韭菜鸡蛋，一盘豆芽，颜色很诱人，阿浩想：神经就神经吧，神经病也得吃饭呢。

老婆盛了稀饭端给阿浩，说：“现在啥都涨价，贵的要死，韭菜都6块钱一公斤，也不知怎么了，哎，工资什么时候涨啊，现在这点工资只够吃饭的，上街一趟都不敢多买东西。听说对门的王宇辞职了，东拼西凑了80万开了个动漫城，听人说那个行当很挣钱，一两个月就回本。今天中午还见到他老婆了，到处走关系呢。哦对，她穿了一件裙子，样式真不错，说是商场做活动，价格也不是很贵。唉！算了算了，不贵我们现在手头这么紧，也不能去买，过了这阵再说吧......”

阿浩没听见老婆后面的话，想：“老婆是该买件衣服了，女人多几件衣服是对的”，阿浩脑子里就出现女同事身上的各种裙子，一件件的衡量哪件老婆穿着好看。

老婆匆匆忙忙吃了几口，说，吃好了要去打印几张报表，就把筷子一放，进了书房开电脑。然后又来厨房对阿浩说：“等会你把碗洗了吧，明天报表要交的，我今天必须全打印完”，阿浩想答应一声，老婆已经出去了。

吃完饭，阿浩没什么事，打开电视半躺在沙发上，电视里的内容没听进去多少，反而满耳朵是老婆敲键盘的声音。阿浩就合计：“这个月，去掉正常开销，还剩下应该有1000多块，给老婆买件裙子吧”。阿浩把电视节目翻了两遍，感觉都没意思，要么新闻，要么就是些闹腾的娱乐节目。索性关了电视去院子转转，出门就看见那颗苹果树，都是青蛋子，咋就没红呢。

“电话！”老婆在房子里喊。阿浩进去拿起手机一看，是单位李秃子打来的，想了想，把手机按了个静音，扔沙发上。转头又去了院子。李秃子没事就找人喝酒，而且一喝就烂醉，不接电话还好，一接就被缠住了，哥长哥短的没完没了。

“叔叔”，阿浩低头一看，一个5岁左右的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自己对面的。小女孩很努力的把每个字咬清楚，说：“叔叔，这树上的苹果什么时候可以熟呀。熟了的时候，可以不可以给我一个，妈妈说，现在的水果都是打了农药的，你这个没打，是吧，我就要一个尝尝，我一半，妈妈一半，好不好，叔叔？”，阿浩点点头，觉得这女孩子好可爱，不由得想抱一抱。正要弯腰，听见院子外面有人喊“茜茜”，女孩子答应了一声，转头说：“谢谢叔叔，熟了的时候我来找你，你一定给我留一个呀，就一个。我朋友叫我去玩，我走了，叔叔拜拜”，边跑边对着院子外面喊：“雅馨，那个叔叔答应给我留一个苹果，没有打过农药的苹果！”。阿浩想，我也想要女儿，男孩子哪里有这么可爱。阿浩突然感觉轻松了很多。转头看看苹果树，都是青蛋子，什么时候红呢。

天色暗了下来，阿浩进客厅打开电视，其实不想看，也不知道看什么，但不看电视又能干什么。翻到一个频道，正在演《宫。锁心玉》。阿浩想：“有点扯淡，历史都是现代人穿越创造的，不过演员演的真好”，阿浩没再换台，觉得再换也都那么回事，看看也好，至少同事们聊天时候，多个话题吧。

其实，阿浩没看几分钟电视就睡着了。阿浩是被老婆晃醒的。老婆说：“要谁就好好睡，躺沙发上不难受啊”，阿浩看看表，晚上11点，是该睡了。老婆洗洗刷刷后也上了床，老婆说：“你今天咋了，回来到现在为止没说一句话，有啥别闷在心里啊。唉哟，好困”。老婆说完，转身留给阿浩了个背。阿浩躺在老婆旁边，很纳闷的想：“我回来到现在都没说话？”。阿浩就一件件事的缕，缕完了，才真的发现自己回来到现在确实没说一句话，那总的说句话吧。阿浩转头抱着老婆，想说：“明天给你买条裙子……”却发现老婆已经睡着了。

阿浩睡不着，看着窗外月光皎洁，照在苹果树上——都是青蛋子，什么时候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