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底层人

这是一座高30多层的大厦，门口有迎宾的礼仪，各种西装革履气质端庄的人出入其中。

在大厦的侧面，有一个通向地下的窄窄的小楼梯，甚至不能容得下两个人并排走。沿着楼梯走下去，别有一番天地。与地上的现代化的高楼大厦格格不入。这里没有阳光，24小时都开着灯，明亮而刺眼。这里是西装革履们干净的工作环境的“牛粪”。

这里工作着和休息着一群这个城市的最底层的人。他们的工作是为大楼做保洁，不仅工作是最底层的，连住的地方也是最底层——地下一层或二层。他们大多是没有文化或是文化水平比较低的外地人。随便走进一间朱红色门的储藏室。屋子很高，上面是盘综错杂的各种颜色的管道，以及两个灯管和一个大吊扇。下面是五个上下铺的床。地中间有个大桌子，上面摆着零七碎八的杂物，有用旧了的饭盒，印着“高级民工”的搪瓷缸子——这或许也是繁重工作的一种调侃吧。桌子旁边有几个旧椅子，脏脏的，全是油渍。

各种口音从不同的面孔中吐出来，他们来自五湖四海，只是为了谋求一份生存才来到这个远离家远离根的地方。其实他们拿到的工资也不高，每月1900元。在这个昂贵的城市要生活下去也很不易。不仅自己要生活，还得剩下钱寄回家里供养老人和孩子。

早上六点半上班，下午六点钟下班，没有午休。干着刷马桶拖地的北京人根本看不上的活儿。但他们无怨无悔，甚至感觉很满足。有固定的工作，固定的收入——尽管不多，还可以打电话跟家人谈论北京的高楼大厦，电车地铁，好像他们是属于这城市的，只是好像而已。他们可不敢生病，都说在这种地方生不起病。张叔叔上个月感冒了，买药输液，几乎花去了他一个月的工资，把他心疼得整天皱着眉头叨咕，“我媳妇的药钱让我花了，闺女的学费也让我花了。唉……我真是的……”。

小杨叔叔因为他媳妇把半斤猪头肉放在冰箱里找不到了，几乎念叨了一整天。他们舍不得吃好的，想改善生活就跑到新发地去买猪头肉，因为便宜。虽然不好吃，但也算见点荤。平时只是在宿舍简单做点饭一吃。每个人有一个电锅，一个小切菜板。每到十一点半，切菜的声音此起彼伏。饭菜简单，却也吃得乐呵，吃得很香。吃完午饭，等待他们的是一下午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