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谈

2013-07-24 15:06 | 作者:影子 | 散文吧首发

亥时某刻。独自一人。黑风高。幽路漫漫。

用力的晃了晃脑袋,我争取把杂念驱逐,可惜有失败的趋势,难道这不是幻觉而是真的?心猛地一缩,即便我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此时仍然害怕了。

我用力地摇了摇手中的火把,想使自己尽快镇定下来。火星有许些在空中滞留了一瞬,然后消失了。只是这一瞬让我看到了什么?隐约地,模糊地有某双空洞的、无神的眼睛——哦,不,已经不能算作眼睛了——在死死地盯着我。到这时,我已然确定,刚才脑海里的杂念是真的!是真的,天!我不自觉地用手掐了掐大腿,依稀疼在神经末梢上,忽地就被恐惧淹没了。

“谁!给······给我······出······出来····”我尽量用连贯的言语斥责着那东西,同时,火把不自主向前戳了戳。

无声。

我抬起左脚,落下;抬起右脚,落下;然后在风的扯拽下跑了起来,但心中的惊惧愈甚。

突然,一声凄厉的叫声划破了这暂时的、让我心安的寂静,这声音,似乎是从四面八方向我聚拢而来,似乎是受了车裂之苦,似乎是包含了无比的冤屈,就这么,向我袭来。

“桀桀——”凄惨的、可怖的笑声钻入我的耳朵,唬得我的每一个毛孔都收缩了起来。火把的光似是弱了,怕了罢。慢慢地,从微弱的光包冗着的黑暗中,挤出了一个人——确切地说,只是一团,哦,一个影子。

“你——你——”我感到不可思议,恐惧反倒是少了些,难道是因为危险已经明白的摆在了眼前吗?无从知晓。

我努力地想看清他的面容,不过他脸上似乎是始终罩着一层氤氲,这是我很恼火。当我正要把火把靠近他时,影子晃了晃,“哦,不,你终究会知道我是谁的,没想到这一世的你如此有好奇心,不过也好,这样与帮你谈话也方便,可以省掉我很多废话。”这影子第一次开口——除去刚才的长嘶之外,明显,他是认得我的。

我的惊惧又少了些,我感觉他对我并无多大恶意,当然,仅限于我的感觉而已,并且自己与他好像什么地方相似似的,熟悉却不可名状,罢了,不去多想。

“哼——”我冷哼一声。

“嘻嘻——这脾气倒是没改,”声音中居然掺杂了些许轻灵与留恋。

“你要干什么?”我知道他是不会透露他的身份的,既然他说我终究会知道,脚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不干什么咯,不过是看看你胆子大小,顺便找你谈谈人生,谈谈理想,呵呵,好不容易得空了,没有那老东西看着,哈哈。”影子好像很开心。

我感到他口中的“顺便”才是主题。

“咦,都这时代了,你还打火把?”影子语气中有了点惊奇。

“你想知道?”我嗤笑一声,心想若是你敢动手,我必定烧死你,这可是屡试不爽的。

“呃,没兴趣”,影子一下堵死了话,“你如今是无神论者?若真如此,你看我是个什么东西?”他的语气中带着戏谑。

“你?你算得了什么东西?”

“哈哈——”他笑得灿烂之极,全无先前的凄然之情,“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突然,他的神情似是黯淡了下去,“你为我感到可悲吗?”

“你的思维跨度能不能这么大?我认识你是谁?还为你感到可悲?没别的话的话我就要走了,哦,刚才你吓着我了。”我的感觉很奇怪,因为在他说完之后我内心的确泛起一股悲戚,这是我莫名,我是想赶紧离开了。

“呵,好吧。作为一个正常的······我感觉有必要像那个老头一样教育教育你了。”他接口道。压了压心中的好奇,我问道:“哦?你待怎讲?”

“不,错了,是谈谈,并非教育,你的成长已经超出了我对你的预期,我没资格教育你,”他语气恢复了一些轻佻,“是到了收获的时候了”,他又嘟囔了一句,可惜我没听到。

“你对这个世界怎么看?”他前所未有的严肃了起来,弓着身子,一副倾听状。

“这个世界很乱,我想和这个世界谈谈,嗯。”

“哦?”他的眼神射出两束疑问,感受到他的求知欲,我内心偷笑了声。

“真理的蜡烛往往烧伤举烛人的手,我手握真理想和这个世界谈谈,可是他却躲着我。”我努力的使语气深沉了些。

他应了一声以示他正在听着。

我清了清嗓子道,“那些隐藏在阴影之下的欲望,是那样的难以令人识破,潜藏在其下的,便是一张张暴露在赤阳下的平淡的脸。如今,人与人之间隔了那么多张脸,脸上的面具摘了一张又一张,人是那么的虚伪,难以想象他们的内心是怎样的空虚,”我叹了口气,“有些人,既没有生活在现在,又没有生活在未来,活着的时候好像永远不会死去,但死去后,却好像从未活过,他们还说人生如。”

“对,是的,”他说,“你以前不就是这样吗?否则我怎么会······哼······”

“嗯?”

我没听见他说什么,以为他在等着下文,此时我的确是想好好谈谈了。整理了下思绪,续道:“寄居在体内的某个灵魂,正在竭尽全力地驱使着你成为他的奴隶,心甘情······”

“你——你怎么知道?”他一下子跳了起来,吓得我恍惚了一下,我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惊恐,只道是他惊讶于我的说法。

“我?为什么不知道?有必要向你解释?”

“不——不”,他很快镇定了下来。

“好好听着!”我斥了一句,现在回想,那时我已完全沉浸到了自我中,竟无所畏惧。

“当我们还是孩子的时候,把所有的未知踏在脚下,当我们已经长大的时候,把所有的恐惧藏在心里,我们小时候是无知而无畏,现今是在畏惧什么呢?畏惧得到后的失去亦或是根本不能得到,畏惧自己有高处坠落亦或是不曾荣耀,畏惧内心的沉沦亦或是无机沉迷······”我挥了一下胳膊,好像前面有什么东西挡着我,

“······”我能猜想得到——他张了张嘴,但无言。

“那老头怎么还没死?”我突然问了一句。

他全身颤抖了起来,“你——唉——”

“有时候,不是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而是因为我没有必要对任何事发表意见。是吧,我的上世灵魂?”我已笃定了我的猜测,“我在问你,我的上上世灵魂——那个曾把你从我的上具躯壳里掠夺去的老东西——怎么样了?你不明白?”我向他走了过去,他从惊惧中回过神来,“唉,居然失败了,没能召你回·····”

听他的话,十分沮丧。不过他没有回答我的话,我有些生气。

我双目一闪,直直地逼视着他:“嗯?”

他一慌,忙道:“你的这几世——包括我,只是还有老头了,不过目前已垂垂老矣,你此世的思想成熟了一部分,已经认知到了某些东西,唉,未能领你回去。”

“你的同类还有多少?你们害了多少人?”

“害?不,这是愚笨之人的命,祈祷他们聪明些吧。”他眼神恢复了一些神采,退去了脸前的氤氲,赫然是一个灰衣版的我,顿时弥散出一股颓废、堕落却又神秘的气息。

“谁领导你们?”我有些好奇了。

“他什么都是,又什么都不是。”半天,他说了一句相当令我费解的话。

良久。

“既然你回来了,就不要再回去了。你要认识到光明,也要晓得,不成功,便成仁。”我语气平淡。

“我······”他踌躇了,我耐心等着,直到东方有了鱼肚白。

轻灵的影子飘进了我的身体,他驳杂的记忆冲击着我的神经,嗯,这东西,有价值。

许久,我从冥思中回过神来,暗忖:夜里发生了什么吗?没有了罢。

拿起火把,我沿路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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