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生命一份从容

坐看云起/文

数不清从死亡的巨掌中，逃离了几次，也说不清这份生命于我是该感恩父母的赐予？还是该庆幸命运的垂青？诅咒生命的无常？

回首来路，歪歪扭扭的足迹，踉跄、仓惶的步履，满面尘寰，风尘仆仆，青丝霜染。有多少日子，感动在朋友们的温馨，鼓励中；多少次在无情的死亡宣判中崛起；多少次挣脱宿命的捆绑。

一路走来，每一个季节都有残缺，遗憾，每一个故事，都有眷恋，不舍，散发着暗香幽幽的花事旖旎，扑朔迷离的情感困惑，光阴似水流年。要从容一份生命，真的不易。追求一种自己想要的生活，真情，着实不易。曾经在席慕容，那棵开花的树下轻轻地走过，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忆往昔峥嵘岁月，几多年华宛若轻烟。许多沉淀于时光的掌心。铅华褪尽，一泓碧水，在阡陌纵横的心田，曲径通幽，清风细雨。内心隐隐的等待，或许早飞鸿过尽，终是无凭而寄，锦书难托。或是，巴山夜雨，依旧是梧桐深院锁清愁，悠长寂寞的旋律。

可倔强的天性，从来不甘屈服命运的摆布。尽管无数次接到病危通知单，而我从来没有绝望，害怕过。也一直坚信，自己绝不会死，不会扔下我的女儿。尽管疼痛加身，锥心刺骨；尽管无法呼吸，空气窒息。

历尽千劫万难，痛苦磨砺。终于走过了半载春秋，几经风雨。而沉重的脚步，亦如爬山，沿着岁月的阶梯，跌扑滚打，风雨兼程。一步步坚持着，隐忍着，攀爬着。可其中的辛酸、苦涩只有自己明白。

终于女儿长大成人，踉跄的步履也抵达山峦。真有一种“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的从容。豪迈，有一种“泰山崩于前，我自岿然不动”的豪气。“我自横刀向天笑”的酣畅，是任何语言都无法描写的。

而今，却在医师说着没事，没事的安慰中，可那种震惊的眼神，让人心慌，无助，甚至感到从没有过的绝望。仿佛看到了人生的尽头。在与女儿聊着死后怎样、怎样的平静中，却是别有一番滋味，一种难以言说的哀伤充盈胸腔。也许，我本懦弱，虽然笑着、说着、没事，不怕，可心底的怆然是无法扼杀的。

一生沧桑，几劫风雨。我如一叶浮萍飘摇在风雨之中，高山之巅。游弋在时光之外，半梦半醒在浊世红尘。如今，所有的缤纷都已褪去，所有的灿烂都将枯萎，所有的阳光即将失色。只剩了萧瑟的大地，缄默的天空，冰冷的心，僵硬的身躯。

当生命只剩了一滴泪，需要疼痛来喂养，亲人来搀扶，还有什么价值，什么尊严？这样的生命不要也罢，‘生而何欢，死而何惧”。尽管强撑着，从容着。可耗尽的体能，即将熄灭的心烛，无能为力的生命。到此，真的，该谢幕了。因为我不想躺在床上，让人怜悯，玷污灵魂，拖累家人。也再无力忍受病魔的肆虐。

那些说不出口的话，辜负了的光阴；荒芜了的预约；蹉跎了的岁月；或许正在另一个世界等着我。那我们就一起走吧！乘着这鸟语花香，百花斗艳的季节。乘着着良辰美景，踏青灵魂的荒原，寻找美丽的韵脚，播种永恒的春天；打探那隐于红尘深处的，那些下落不明的心思。安坐奈何桥头，等待泅渡的小舟。

我仿佛看到了，盛开的鲜花，摇曳的绿叶，慢慢陨落。风起，叶落，纷纷扬扬，缤纷，瑰丽，旋转着，旋转着......最后零落成泥。红尘闭合，天空和大地闭上了眼睛————